第275章 阴暗面
顾言洲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明显神色慌张。
看她这样,鹿知之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她甚至想捂住耳朵,不想听顾言洲说什么。
可符纸的效果已经比她捂住耳朵的速度快多了。
顾言洲已经开口说道。
“我骗了你。”
“戒指根本不是张师傅自愿做的,是我吩咐他做的,是想跟你带情侣对戒。”
鹿知之眼泪已经落下,豆子般噼里啪啦砸在她的手上。
可听着顾言洲说出这样的话,她吃惊地抬起头看向顾言洲。
顾言洲摇着头,嘴里说着心里的话。
“我根本没想搬办公室,只是想见你。”
“爷爷因为提错亲的事情懊悔不已,已经生病了,我骗你爷爷身体还好。”
顾言洲发现自己言不由衷,遂放弃抵抗。
他还在说着。
“我骗你说自己对你没想法,其实我很想抱你,亲你,还想……”
顾言洲没说完,鹿知之急忙扯掉他身上的符纸。
“够了,别说了。”
鹿知之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她泄愤般地将符纸团成一团塞进包里,然后走到房间的角落里。
本来想擦干眼泪,整理好情绪。
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越擦越多。
有劫后余生般的喜悦,有对顾言洲用了真话符的懊悔。
他确实没有骗她。
顾言洲说的那些事,不过就是微不足道的小心机。
而她却对他用真话符,这是不信任,这是对一个人尊严的践踏。
鹿知之还记得,学真话符的时候,师父给她讲过一件事。
师父有个道友,他喜欢对身边的人用真话符。
这就等于说,别人在他这里,几乎没有秘密。
这个人没有任何朋友,家人也都因为他这样的不尊重而远离。
师父曾经告诫过他,每件事的发生都有会遵循因果。
让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不要尝试探听,不要去寻找所谓的真相。
因为‘真相’会牵连因果,动了因,果也会发生改变。
他满口答应着,但却没有真的把师父的话听进去。
师父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时,他已经死了。
多方打听才知道。
这人安分了一年,终于结婚生子。
可结婚后,他的老毛病又犯了,经常对妻子使用真话符。
忍了五年,妻子终于受不了,跟他提出了离婚。
在民政局大厅里,那是他最后一次对妻子使用真话符。
她问妻子:“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妻子回答她:“我们的儿子,是我和别人生的。”
道友暴跳如雷,和妻子争吵。
因为妻子身上贴着真话符,那些平日里为了安抚他说的服软的话,全都变成了扎心的真话。
“你这个人没有朋友,因为所有人都讨厌你。”
“你用真话符,就是在践踏所有人的尊严,让人害怕。”
“你做人失败,所以妄想掌控别人的思想来得到心理上的满足。”
“我爱过你,可我无法忍受你,我宁愿出轨,也不想每天时时刻刻受你的‘拷问’。”
他忍无可忍,抓起妻子的头撞在了玻璃大门上。
妻子被玻璃割断了动脉,血喷了一地,当场身亡。
那位道友先是知道儿子不是自己的,已经受了很大的打击。
又被妻子攻击了人格,戳穿了他用真话符的事,自尊受到了践踏。
亲手杀了妻子,便成为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用玻璃碎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师父知道这件事后,还特意用他的八字起了卦。
师父说,因为玄师泄露天机,经常改变因果,所以鳏寡孤独是玄师的常态。
但如果那位道友不经常用真话符,她也并不会这么早就仙逝。
他会和妻子离婚,然后身体出现残疾,能活到寿终正寝。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家破人亡,横死街头。
这样死了反倒结下因果。
他杀害了妻子,欠下了人命债。
孩子失去了母亲,注定半生流离,他又欠了孩子一份大好前程。
所以下辈子,他注定会为了这个孩子奔波,倾尽所有。
最终,还会死于妻子之手。
这就是,无债不成父子,无怨不成夫妻。
鹿知之暗骂自己,真的是昏了头了。
这真话符不能用在最亲近的人身上,在他们这个圈子内,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
就算用了,也只能听到了当没听到,不能根据说出来的话去做太多事情。
否则结因果不说,还会损阴德。
这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鹿知之心里慌得要命。
她没办法转过身面对顾言洲。
顾言洲会不会觉得她很可怕。
以后在她面前失去尊严,失去秘密?
身后的顾言洲静悄悄的,什么都没说。
鹿知之想着。
顾言洲应该已经离开了。
任谁知道对方可以随时探听自己脑袋里的想法,控制自己的精神,都会第一时间跑的吧。
换成她,她也会这样。
早就说了,自己没资格动感情。
鹿知之一转身,直接撞到一个坚毅的怀抱里。
她下意识地抓紧顾言洲腰间的衣服,避免自己往后仰倒。
顾言洲似乎也察觉到了她往后仰的趋势,长臂一伸,便将她拥入怀中。
鹿知之只愣了一下,便再也无法控制地将头深深地埋进了顾言洲的胸口。
两个人同时动作,默契得像是拥抱过无数次。
这算是拥抱了吧。
单纯的拥抱。
像是失而复得,又像久别重逢。
顾言洲的眉眼也全都舒展开来,他终于做到了自己很想做的事。
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紧紧的拥进怀里。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就这样紧紧的拥抱着彼此。
直到顾言洲感觉自己胸前的衣襟都被哭湿了,紧紧贴在身上。
他将下巴抵住鹿知之的头顶,作恶般地使劲蹭了蹭。
“别哭了,衣服都哭湿了。”
“这层楼只有我们两个人,一会让别人看见,还以为你想对我做什么,我没同意,你气哭了呢。”
鹿知之愣了一瞬,然后破涕为笑。
“不应该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反抗才哭的么?”
顾言洲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巾,轻轻擦着鹿知之脸上的泪痕。
“就我这身无二两肉,一推就倒,我能强迫谁做什么?”
“能反抗自保就已经很厉害了。”
“单身男孩子在外面很危险,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鹿知之知道顾言洲是在故意逗自己笑,心里愈发的懊悔。
“顾言洲,对不起。”
顾言洲牵着鹿知之的手,将她按坐在沙发上,然后坐到了她对面。
他语气严肃,却并没有责怪,而是非常认真,
“知之,道歉的事先放一边。”
“我现在想知道,你觉得我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