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苏醒
顾隆坏笑着。
“可是！”
徐晓猛然抬头继续恳求。
“没有什么可是！”
“阿晓！你住口！你会死的！要杀要剐我一人承担！我扛得住的！”
徐梦年努力挤出这几个字。
“阿年，这条命是你给的！我不还你还给谁？”
徐晓吼道。
“大哥！这六年你已经还了我太多条命了！我亏欠你太多了！”
徐梦年声泪俱下。
面对二人的深情言语，顾隆怒吼道：“聒噪！”
顾隆自然不想多言，他右掌蓄力，坚实的手臂却不停的颤抖。可惜最后还是一掌打在了徐晓后脑之上，徐晓当场被打昏过去，七窍流血。
徐梦年撕心裂肺的喊着。
“顾隆！你敢动他！我和你不死不休！”
顾隆邪魅一笑，笑道：“啧啧啧，待宰羔羊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口气。”
“小子，徐家家主我不敢随便动，一个狗腿子居然还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真是燥耳之言。”
“徐梦年，既然你能听他的，他也是很重要的人吧！按照规矩应当流放，那生不如死，这样吧，我给他一个痛快！给我直接拉出去剁了喂狗！”
“顾隆！你敢！”
“你敢！”
徐梦年疯狂的挣扎着，此前他无数次想要挣脱，可那链条太过坚韧。
此时，他双臂扣起之处已经鲜血淋漓。
话落，徐晓被站在一旁的两个人拉了出去。
顾隆出了名的手段残忍，他说剁了喂狗，那可就真是剁了喂狗啊。
挣扎许久后徐梦年口中吐出一个血泡，他想再说什么，却已无力张口。听见一声哀嚎，徐梦年只是嘴唇轻动，念了大哥二字，最后还是力竭昏厥过去。
“真是兄弟情深啊。”
顾隆转头看向众人。
“诸位，我杀徐家一个下人，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顾家主所言极是，这不过是提早解脱罢了，真是个有善心的人。”
一众家主听言纷纷点头。
赵云叹息一声，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徐家有错在先，虽然杀人是有些过了，但迫于如此多家主的压力，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
徐梦年彻底昏迷过去。
“大哥！这肮脏的世界，真是让人唾弃啊。”
徐梦年话语充满无奈，此时，他回忆起六年的时光，多是和顾悔那丫头与徐晓大哥一起的回忆。
三人常常活跃于生死之间，不是在逃就是在逃，有几次逃不掉了，徐晓就将二人推开一人冲进人堆，可他实力太差，几次都险些被打死。
他说这条命是徐梦年给的，可徐梦年觉得他这条命何尝不是他
昏厥后，徐梦年的意识来到了一个黑暗的世界。这里似乎是虚空之中，他感受不到风速的流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
死寂充斥着此方世界。
徐梦年逐渐从昏迷中苏醒，如今还是昏昏沉沉的。
“该死的顾隆！那把剑本身就是我父亲的！是你们用卑鄙的方法把他们占为己有，如今居然还迫害于我！”
“如今就算我回来讨剑！又有何不可？就因为你比我强！这把剑就属于你？”
“也是我，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我太弱了，留下了太多遗憾。都怪我，都怪我不够强！”
“大哥…我对不起你啊，我不该带你一起来冒险的。”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变得更强，我一定会每一次都挡在你前面。”
“悔儿，我对不起你，没能信守承诺。今后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你一定逃离这里，一定要逃离顾家。”
“咱不需要什么大富大贵！只要平平淡淡的活着就好了。”
这个空间时间流速很慢，就连让他思考的时间也变多了，这里好像梦境。他心中不由得默想着这些。
徐梦年沉溺在绝望的死寂中，愣着神。
从记忆中拼凑顾悔与阿晓的身影，他微笑着，可惜以后就天人永隔了。
……
龙源剑感受到了龙血的气息，他吼道：“血！”这一声让整个黑暗的世界动荡起来。
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死寂。
“是血！是龙血！！你终于来了吗！小家伙！我可是盼这一刻盼了足足十年之久！”
如枯尸发出的声音一般传入徐梦年耳中，令他毛骨悚然。
徐梦年一个哆嗦，顿时脊背发凉，先前感受不到躯体的存在，他回过神来，可仍旧一脸茫然。
徐梦年隐隐感受到后背传来光亮，他转头望去，不远处，有一道耀眼的光芒在闪耀，刺的徐梦年睁不开眼睛。
在那里，有一把通体雪白、剑身修长的宝剑巍然耸立着，它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这把剑正是十年前父亲所使用过的龙源剑！
徐梦年反应过来大喜过望，他连忙追问道：“您是龙源剑的剑灵吗？”
“没想到在我死之前我还有幸在见到您！”
龙源剑有些无语，他如今和徐锦川的性子截然相反，倒是有些不适应的，他不紧不慢开口道：“我是龙源剑灵，你爹唤我剑爷，你也可以如此唤我。”
“你没有死，有我在你也不会死。这里是你未开辟的小世界，我下意识进入了你的身体。不然我可能会再次被夺走，你也会在此断了生机。”
“这里可以解除十岁时你父亲布下的记忆封印，也可以修复你那破损的灵根。”
当年父亲说封印自己的记忆是为了保护自己，可徐梦年一直都不那么觉得，也一直都不理解。
面对封印的枷锁，徐梦年犹豫了许久到底要不要打破这道枷锁。
这把剑到底是何物？
是否拥有他自己日后就可以所向披靡？
自己又可否能掌握他？
这是徐梦年疑惑的。
“怎么？徐梦年，你难道不愿意解开这记忆的封印吗？”
龙源剑灵看着犹犹豫豫的徐梦年催促道。
徐梦年听言赶紧摇了摇头，“我不害怕面对未知，我只怕到时候，那个徐梦年就不是我了！我的这些仇恨会消失。”
龙源剑听完他说的话冷冷道：“确实很有可能就不是你了。可世人都说虎父无犬子，怎么反到了你这里，却是个懦夫了？”
徐梦年再次思索片刻，怒道：“我不是懦夫！更不怕死！我只是怕他是个懦夫！当年顾家之人打破了他的灵根，我是怕他会害怕！他会退缩！不能报仇雪恨！”
“顾家欺我爱人！杀我大哥！我必定让他万劫不复！血债血偿！”
龙源剑得意一笑道：“那便靠着自己意志力将他压下去吧，不行便将其吞噬，反正他一家子都上路了，正好团团圆圆一家三口。”
话落，龙源剑冷哼一声一剑斩出，万道光芒将黑暗吞噬，此间天地被斩破，徐梦年的意识也随之散去了。
徐梦年腹部炽热，那灵根在快速的修复着，没想到龙源剑竟如此逆天神通。
徐梦年两股记忆相融合，并不是头疼一会这么简单。当时徐锦川封印的术法很奇特，必有一方需要低头，最后由胜者选择是否留存这个记忆。
二者一个是拥有十年记忆的徐梦年，一个是拥有六年记忆的徐梦年，两个不同的人格开始相融合。
“徐梦年！你想…活着吗？”
白茫茫的世界中，一大一小两道虚影对立着。
十岁的徐梦年性格更加开朗活泼，他俏皮道：“活与不活有何意义？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不过，我天生爱玩，既然可以出去闯一闯，我自然也是想出去的。”
十六岁的徐梦年点了点头。
“我也想活着！我还有事情没有做！”
十岁的徐梦年嘿嘿一笑，用手拍了拍另一人的肩膀，叹息一声道：“当年父亲封印之法古怪，将我二人灵魂一分为二。如今相融，我二人只可活其一，如果都进行抵抗的话，搞不好会成那疯子。”
“不过啊，父亲还是疼我的，我有绝对的主动权。你像是我自我保护的开关一样，需要你时便可开启，不需要时销毁就好了。”
十六岁的徐梦年自然听出来了他是什么意思，他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我随时都可以被你杀死？”
十岁的徐梦年点了点头，“是的，虽然会耗损一些灵魂力。”
“我的性格比起你更适合在这世界生存。”
“徐梦年！你把身体交给我吧！”
徐梦年眨着眸子。
“你思考的时间可不多，如果非要挣扎，我只能舍弃这六年的记忆了！不过以我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这六年的记忆！你可要想好了！”
面对这位少年的冷漠，徐梦年自叹不如，十六岁的徐梦年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你的狠辣在我之上。是无能，我没有能力治理徐家，更没有能力保护我爱的人。”
“我恳求您两件事！”，徐梦年拱手道。
“不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徐梦年大手一挥，那眼神如他父亲一般冷冽，是另一个人格学不来的。
“请替我为大哥报仇！”
“请替我照顾好悔儿！”
“如此！我便无悔了！”
十岁的徐梦年点了点头，“本是同根生，我不会将你彻底抹除的，我可以保留你对二人的执念。”
“如此…可好？”
十六岁的徐梦年点了点头，十岁的徐梦年右手伸出，金光一闪，整个世界变得扭曲了。
“我虽生性冷冽，但，终究有一丝柔情占据我的心堂。”
“母亲，今日是我的诞辰，可否来梦中看看我，了却我这‘大哥’的一丝心愿。”
……
殿内，各大世家长老已经陆续离开，赵家家主也已经先行告退。顾隆最终承诺放徐梦年回去，且不会在对徐梦年施加枷锁，有城主府之人见证。
如今，大殿内只留那两鬓斑白的城主府使者与顾隆，奇怪的是，那两位下人迟迟没有回来。
在众人离去前，徐梦年被解开了镣铐。
如今，徐梦年被顾隆一手抓着头发高高托起。徐梦年还是昏迷的状态，顾隆看着他凄惨的模样想起那个人的身影，他便怒发冲冠。他们长相实在太像，他太痛恨的那个人了。
“你真是越来越像那个孽障了！十年时间我都没有解开剑上的封印，所以才布下此局，你懂吗？”
“话说，你可不愧是他的儿子，和他一样，打了这么久居然还有死。可惜今后不死也是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人，那我就让你少受一点折磨！去死吧！”
此时顾隆还不知晓徐梦年的意识已经苏醒，只是身体还不能动。
恢复记忆的徐梦年联想到了父亲的死，绝对就是顾家之人杀的！毕竟一个散去修为的人，只能任人摆布，而且当时顾家长老也是倾巢出动！
话落，顾隆右手青筋暴起，奋力一抛将徐梦年向后狠狠抛去，足有十几米之远。
他右手手掌凝聚灵力，形成一道无形的罡气，其威力可以将身为凡人的徐梦年瞬间贯穿。
徐梦年意识恢复，却无法动弹。
面对如今场面，徐梦年丝毫不惧，饶有些兴奋之意。
“顾老狗！你徐爷爷又回来了！”
“今日我丧亲之痛！必然让你顾家百倍奉还！”
顾隆手中凝聚的灵力瞬息打出，身旁空气仿佛被撕裂一般，炸响一声后气势直冲徐梦年而去。这一掌之威，足以将徐梦年彻底撕碎了。
顾隆嘴角戏谑，罡气正飞速打向徐梦年，此时，一道黑衣倩影从梁柱后方冲出，她身形很快，向前一扑死死抱住了徐梦年。
这那是顾隆的二女儿，顾悔。
面对顾悔的举动，让徐梦年大惊，他大吼一声：“龙源剑！助我！！！！！！！！”
顾隆见状更是大惊失色，因大女儿和二女儿身段极像。可二人在心中地位又是天差地别，定睛望去，直到看清是顾悔这丫头后这才放下心来，反倒有一些开心模样。
顾悔的个头不高，只能到徐梦年胸膛处，她穿着一身黑色袍子，袖口处被高高卷起，其上布丁大大小小十余处，破烂不堪。
“好好好，这一下子解决两大心事，倒也是好的，你俩一起死，黄泉路上有个伴。”
顾隆言语平静的可怕，细细还能感受到一股激动。顾隆心狠手辣，虽与顾悔相处多年，却没有丝毫感情。，就如先前所说，只把她当成一个下人。
可笑的是，昨日顾雪的狗被人杀死了，他都惋惜了半天。
徐梦年身躯被顾悔死死抱住，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可她仍旧踮起脚尖，死死的扒着徐梦年的肩膀。她双手颤抖不已，小小的身躯却有大大的爱，她没有多想，只是想着能多抵挡一些伤害徐梦年就多一丝活的希望。
顾悔摸着徐梦年后背，那触感，就像是在摸一摊肉泥一样。徐梦年后背血肉经脉已经被打散了，此时白骨暴露，奄奄一息，大量鲜血已经不断外溢着。
好在徐梦年身负龙血，体质特殊，生命力极其顽强，并没有彻底死去。当然，也是多亏了那把剑的缘故。
当！
灵气交错之声响起，让顾隆愣在原地，他心心念念想要握在手中的那把剑，如今就稳稳挡在徐梦年身前！
“好剑！”
徐梦年身躯还是瘫软状态，如今他意识操控着龙源剑，灵根修复！徐梦年的修为恢复到了一品初源境！
灵根虽已修复，却经过六年的萎靡，已化作最初的状态，没有几分灵力。
徐梦年死死瞪着看着顾隆，怒不可遏，他暴怒道：“顾隆老贼！你杀了我兄弟！还要杀我爱人！你不仅要毁了我徐家！还要屠我徐家满门！要将我徐家子弟赶尽杀绝！”
“你真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既如此那便战！战到不死不休！战到血染苍穹！”
说话之人自然是徐梦年，是剑身发出的声音，他全部都是吼出来的，可见其中愤怒占据了整个心绪。
顾隆听言大惊失色，这语气颇像二十年前的徐锦川，也就是徐梦年的父亲，此言一出，他便感到颤栗。
“你！你为何还活着！”
“杀！我要杀了你！”
顾隆右手持剑，愤怒嘶吼，他剑尖直指徐梦年，他双目血红暴喝一声。
“徐家的一把贱骨头！我不仅杀了你兄弟，还杀你父母！可我杀又如何？我最终屠你徐家！你又能如何？”
“只能如你那兄弟一般狺狺狂吠！却无力阻我一分一毫！”
“哈哈哈哈哈！”
顾隆狂笑，笑的癫狂。
徐梦年听言咬牙切齿，他撕心裂肺的喊道：“顾隆老狗！青云城十年之期将至！届时有你顾家便没有我徐家！”
“我要把你顾家之人全部吞噬！”
“今日丧亲之仇！我徐梦年记下了！改日千百倍奉还！记住了！我们不死不休！！！”
顾隆不言，怒目圆睁，他感受得到那把剑的强大，必然不会让如此后患就此离开，因为那把剑太可怕了！任其成长下去，恐怕不敌！
“不必等到十年之期！今日你徐梦年逃不出我的掌心！”
“撼山剑！”
嗡！
顾隆身前一把黝黑长剑被祭出，顾隆指尖鲜血负在其上，黝黑的光芒似乎要吞噬整个大殿！
顾隆二品巅峰修为，自然不是徐梦年可以招架的。
顾隆剑指龙源剑，既然留不住，那就彻底毁掉！
“撼山剑决第二式！蹦山！”
只见顾隆眼神一凝，他的右脚猛然用力跺下，仿佛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随着这一脚的落下，他的身体如同闪电一般急速冲向前方。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徐梦年的反应速度竟然比他还要快！就在两人即将交锋的一刹那，龙源剑瞬间抬起，与顾隆的兵器碰撞在一起。
刹那间，火星四溅，犹如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般绚烂夺目。
顾隆见龙源剑不避不让，且隐有胜己之意，让顾隆心惊不已。失去灵根的小子如今居然有和自己匹敌的力量，这把剑果真留不得。
“龙源剑沉寂十年之久，此时灵力损耗太大，只能不停的透支灵力，不可长时间与其拼杀！速走！”剑爷喊道。
当~
剑气交错，龙源剑更胜一筹，活生生将顾隆弹开。不等顾隆反应过来，徐梦年剑身已至，将那撼山剑强行斩断！龙源剑剑身却无任何痕迹。
顾隆身为最强世家的家主，使用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兵器，可面对龙渊剑却如鸡仔一任人拿捏，由此可以看出，龙渊剑并非池中之物啊。
顾隆见状暴退而去，颤抖的看着断成两截的撼山剑。这把剑可谓是花费大心力打造，是代代传下来的至宝，如今被爱而不得的剑打断，多少钱心如刀绞，顾隆心如死灰。
此时顾悔依旧颤抖的抱着徐梦年，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直不敢撒手。
徐梦年见状喊道：“顾家老狗！！你虽养育顾悔多年，可顾悔却受百般折磨，今日，她还你一命！从今日起，恩断义绝！”
徐梦年怒道，虽然他知道这句话没必要对顾隆说，直接带她走就好。
但，这是给愿意为自己而死的顾悔一个态度！
“悔儿，我们走！我这就带你回家！”
句句话语皆震颤着剑意，饶是顾隆也不得不全力抵御，避其锋芒。
顾悔不言，只是死死抱着徐梦年。
龙源围绕着二人旋转着，宛如金色神龙盘绕。
顾隆咬牙切齿，面对徐梦年所言愤恨不已，暴怒道：“徐梦年！你不能带她走！她姓顾！她生是顾家人！死也是顾家的鬼！她一把贱骨头！就算是死了也要给顾家推磨！”
顾隆对顾悔恨之入骨，他把当年爱妻之死全部归于顾悔。
顾悔听言心如死灰，两行清泪自是道不尽的苦楚，皮肉之苦她不在乎，只在乎那个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可以多怜爱自己一些，哪怕是一语轻抚，她也心满意足了。
徐梦年感受着心碎的顾悔，他再次一声怒斥，痛骂道：“顾隆！难道你就只会狗叫不成！若想阻止我，那就斩下我的头颅！”
哼！
顾隆看着缓缓升起的二人，捂着胸口感受着传来的阵痛。
徐梦年与顾悔身形飞到了屋外，顾隆一瘸一拐的追了出去。
万里无云，那轮骄阳炙烤着顾隆火辣辣的面庞。
一人一剑就如此对峙着，龙源剑俯视着顾隆，全部都是灭世姿态。
龙源剑剑刃指着顾隆眉心，顾隆见状怒不可遏。那是自己追寻了几十年的力量，如今却被徐梦年拿在手里。好像有一种抓奸成功的感觉，顾隆后槽牙都咬碎了，却只能接受。
龙剑源提起，徐梦年缓缓开口道：“剑爷，这一剑要是不斩下去！我徐梦年枉活十几年！”
“我家悔儿白首十余年之苦！”
“我大哥白死了！”
剑爷听言顿时开始狂笑，“真是有血性的男儿，那便斩！斩破那道枷锁！”
随着剑刃缓缓升起，龙源剑剑身那道金色龙纹也随之呈现。徐梦年激昂道：“破天剑诀第二式！破月一剑！”
话落，那把剑瞬间斩下，金色剑芒如圆月般，如闪电般击向顾隆那处。伴随而出的，还有数道无形剑气。
这一剑之快，饶是已经二品培源境巅峰圆满的顾隆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可是龙源剑尘封十年的全力一击！
这一剑也完全透支了徐梦年体内的力量。
在剑气之下，顾家数里楼阁皆被一剑斩破，崩碎开来，化成了废墟！顾家之人死伤无数！可惜大部分核心力量被调离。
几息间，无数血力与灵魂向龙源剑剑身飞来，徐梦年血力被滋补，剑身之上那道光芒再次闪耀！
“顾隆！这一剑！就当是聘礼了！”
徐梦年冷冷说笑着。
“收剑。”
二人踏剑离去，虽可一剑杀了顾隆，但徐梦年知道，他若死，这必然会成为徐家灭亡真正的理由！
他死，届时顾家必然全力进军！以现在徐家的实力，徐家必然满门被屠！
届时就如顾隆说的一般，他人已经死了，城主府又能如何？青云城不过寥寥十余万人，再死一个都会是损失，尤其还是顾家这种核心家族，他徐家是随时有人可以顶替的。
自己如今还不够强大，只得使此缓兵之计，再寻它法。
顾隆看着那宛如天谴一般的威力，不由得怔在原地。那是他这辈子都在追求的力量，如今就被敌人随意斩出了！
他左臂之处火热，顾隆似乎猜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看去，那手臂已消失不见了，一大摊血渍流淌在地面。
他惊呼一声，随后发疯一样寻找什么，不久后昏厥了过去，像是精神受到了重创。
一旁憨憨傻傻的城主府长老依旧愣在原地，看见倒地的顾隆才反应过来，连忙呼唤。
城主府长老尖叫一声：“杀人了~杀人了~徐家家主！杀人了~”
他食指与拇指相掐，左摇右扭的跑出。
…
妖兽山脉内
剑爷带二人进入妖兽山脉后通过传送阵来到一处由四座大山团团围住的地方。此时灵力耗尽，徐梦年再次昏厥过去。
二人来到一处天然洞穴内，这是当年徐梦年的父亲徐锦川所开辟的地方。
此地有人精心打理过，一草一木有序的排列着，一旁还留着摆放家具的地方。此地当真不小，足有三十多平的大小，如果布置好，就是个温馨的小屋啊。
徐梦年还是趴着的姿势，后背已经不能躺下去了。
顾悔看着徐梦年的惨状，她跪在一旁哭泣。尽管经常遭受他人追杀，可从来没有受过如此重伤。
而且动手的还是自己养父。
“阿年哥哥…你可不能死啊。”
龙源剑悬浮在徐梦年身上，他不停的转动着。此时龙源剑中的灵力也已经所剩无几。
似是剑的争鸣使得周围灵力皆共鸣起来，四周灵气向剑身聚来。龙源剑可以与徐梦年的灵力互通，徐梦年血脉之力在灵力催动下被激发，身上的皮肉也开始渐渐愈合。
尘封十年，刚刚一剑也将徐梦年的灵力全部抽空，靠得最后吸取的几缕灵魂之力勉强维系着徐梦年的生命。
“丫头…我不一定救得了他了！”
龙源剑灵十分虚弱的道出此言，如今已经透支生命力在保徐梦年的性命了。以如今的状况来看，除非当年全盛状态的龙源剑来可以保住徐梦年，不然九死一生啊。
顾悔眼中泪水不断涌出，徐梦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了，失去徐梦年，那就是失去了一切。
“阿年哥哥，我们才刚刚能在一起，就要永远分开了吗？”
“前辈，我求求您，无论如何您都要救救他！”
顾悔苦苦哀求着，不停的在抽泣。
“丫头，我又何尝不想？只是如今我与他都太过虚弱了，又没有合适的力量进行补充，确实无能为力。”
剑爷无奈道。
顾悔焦急问道：“那剑前辈！我能做些什么吗？”
剑爷犹豫片刻，最终有气无力道：“丫头…你命中苦难太多，你已为徐梦年死了一次！”
“可愿…再为他死第二次了！？”
顾悔听言有了一丝丝笑容，她知道剑爷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可以以命换命，她自然愿意为他而死啊。
“顾悔的命是阿年哥哥给的，我当然愿意为他而死，只要他能活着，我就愿意付出一切！”
“哪怕是生命！”
顾悔笑的很开心，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并不在意自己的所有，包括生命！只要他的阿年哥哥能活着，她便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丫头，他的血都用来唤醒我了，没有血他很难在活下去，所以，我需要你身上所有的血来救他，这样你一定会死的。”
“我愿意。”顾悔毫不犹豫的说出。
“既然你已有了觉悟，那我也不必多言了。”
“丫头，你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了？”
顾悔不言，满心欢喜。她再次跪在徐梦年面前，双手抱着徐梦年胳膊，已是眼中含泪，看着那个昔日牵着自己满是老茧的大手，回忆起过往。
徐梦年喜欢揉一揉顾悔的小脑袋，顾悔也很喜欢被人宠爱的感觉。
他“一如既往”抬起手掌，在顾悔脑袋上“揉了揉”，他是无力的，只是拇指动了动，顾悔感受到了。
不多言，两行清泪自是无尽轻语。
顾悔颤抖的抬起双手靠近吞神剑，皙白的手腕被两道剑气划破，随后大量的鲜血被引出，最终灌入徐梦年全身各处。
顾悔没有皱眉，而是低眸盯着那个少年，她知道自己要永远离开了，现在已经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希望他能带着自己的血好好活下去，永远不要忘记那个昔日里朝夕相伴的小丫头，那个承诺陪伴一生的小丫头。
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如今徐梦年体内龙脉复苏，可身边亲人却都要走了。
……
顾悔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人死后投胎转世时是要喝孟婆汤的，喝完孟婆汤就可以直接投胎转世了，不过会忘记一切。
顾悔问起徐梦年孟婆汤会是什么味道的？
徐梦年说孟婆汤是很苦的，苦到忘却一切，而顾悔却说，孟婆汤一定是甜的，因为人生已经受过太多苦了。
顾悔说：吃过最后一口甜，忘却世间一切难。
可是，顾悔也说过，她最不爱吃甜食了。因为她觉得经常吃的话，就会忘记和徐梦年走过的那段苦难，就会畏惧苦难。
心中虽然不舍，但她知道，像自己这种天煞孤星和徐梦年在一起终究只会是拖累。不如就此离去，体现最后的价值，终究也是好的。
顾悔声音沙哑，喉咙处肿痛。
“阿年哥哥，悔儿要走喽。你可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啊~如果有来世，顾悔不会这么任性了。我一定会做你的新娘哒！那天…那天只是悔儿嘴硬！对不起啦，没能信守承诺。”
“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啊~阿年哥哥~”
顾悔是笑着的，眼中热泪已经浸湿面庞，徐梦年的身形在顾悔眼中若隐若现。
“阿年哥哥，你再睁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就一眼，好不好？我好舍不得你啊。”
“阿晓哥哥也走了，以后你可要处处小心，处处三思啊！”
顾悔拉着徐梦年的手掌不停抽泣着，此时此刻她有些害怕死亡了，这是她第一次畏惧死亡！因为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心爱的阿年哥哥吗。
徐梦年垂下的双手没有丝毫动静，只有眼角泪水滴落在石台上。
他又何尝不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自己无能！
剑爷有些沮丧，活了大几千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煽情的场景，他冷淡道：“虽然徐梦年还在昏迷，但我感受得到他的心很痛，他很爱你，也很舍不得你。”
“谢谢剑前辈，知道这些，顾悔就知足了。”
顾悔眼睛还是不争气的微微眯起了一丝，如今已是脸色煞白，不过徐梦年的伤势也有所好转，付出是值得的。
……
最终顾悔还是睡倒在了地上。
她一动不动没有生机。
可是她嘴角仍旧停留一抹笑容。
那一抹笑容胜过天地万物！
谁说人死前就一定是痛苦的，她就是笑着的。
徐梦年身躯不停抽搐着着，像是要打破那一层壁垒。
眼神涣散，徐梦年还是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个躺在自己身旁的小家伙流下一滴眼泪，随后再次昏厥过去。
她是笑着的，他也是笑着的。
也许二人结伴而行。
………………………………
……
“他明明已经昏厥了，是身体自然的反应吗？”
剑爷很是疑惑，这违反常理的事情很难解释。
“小家伙们，是我无能，只有力保其一啊。”
剑爷十分沮丧。
死寂沉浸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小丫头的身躯没有一丝反应，这是龙源剑灵最不愿相信自己直觉的一次，她真的死了啊，她已经很努力了。
“唉。”
良久过去，剑爷也慢慢接受了现实。这些牵绊只是徐梦年无敌道路上的绊脚石，就如徐锦川一般，要不是她母亲，他又何尝会落得如此下场。
……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唉，相遇时，谁又曾想过这些。”
……
“强者的道路终究是孤独的，希望这小子能够明白这些道理吧。”
“放下是终究是假的，几千年过去了，不知那人有没有忘记她。”
……
剑爷专心修复身躯许久。
“谁？”
剑爷感受到洞穴前传来一丝异样，身躯挡在徐梦年身前，全身威势迸发而出，势要呵退那邪物。
来者可怕。
不等在言，一头足有二人高大，浑身萦绕着黑色气焰的四足妖兽大走入洞穴内。就连剑爷也看不清模样，只是觉得他十分强大，那妖兽面对龙源剑的威势没有丝毫畏惧，绕有嘲笑之意。
剑爷并没有再多言，从气息来看，它的关系和这小姑娘不一般。那是一股腥臭味，并非空气中的，而是二人的道气，诡异的一致。
“哼~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他的！我只是来保护我重要的人…就像你舍弃别人重要的人也要守护自己的一样。”
这一声讥讽不过剑爷并不在意，她言不假，又有何需辩解。
口吐人言确实是令剑爷大惊，末世数千年，要修炼到如此境界恐怕已活了数千年之久了。这妖兽山脉诡秘莫测，到底有多少人族修士不知道的秘密……
剑爷不言，只是默默盯着。
“小家伙，真是可怜啊，好好安息吧。”
黑色气焰将顾悔身躯全部包裹。
那只妖兽将一颗极品妖兽内丹放入顾悔口中。随后，她一抹心头精血祭出灌入顾悔眉心。最后，那妖兽身躯颤抖着，眉心处一股强大的灵魂力钻出，没入顾悔眉心处。
磅礴的生命力带动了顾悔的经脉，血液重新被造出。扑通，顾悔心脏狂跳不止，剑爷却仍在忌惮着那妖兽。不过小姑娘有了心跳到底是好的，而且生命力肉眼可见的变得顽强。
“据我所知，有这般修为的妖兽早已经灭绝了！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丫头又是什么身份？”
剑爷小心翼翼问道。
“这丫头只是个普通姑娘而已，你们不必担心。至于我们的存在，自然不可告诉人族。”
“这里是唯一的净土了。”
“如果有缘，日后自会相见，届时如果你等不够强大，我族亦会自行决判是杀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