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想要锦衣玉食的生活
姐姐狼吞虎咽地喝下一整碗稀粥，喝得脸上全是米粒。
又将目光放在了另一碗上面。
见楚殷丝毫没有想要动那碗粥的样子，姐姐凑到她面前指着粥问道：“你不喝吗？”
楚殷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没有注意到对方是在跟她说话，直到姐姐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肘。
“啊？怎么了？”这一下迅速将楚殷拉回了现实。
姐姐再次指了指那碗粥，问：“你要喝粥吗？”
楚殷瞥了一眼，发现她的碗中不知道何时已是空空如也。
虽然自己也饿着，但是对于那碗粥，楚殷仍旧保持着戒备。
她摇摇头，说：“你要还想喝的话你喝就是了。”
姐姐哪里听得这话，赶忙将碗移到自己跟前，“呼哧呼哧”地喝着，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楚殷还从未见过一个人会饿成这个样子。
像看一个新奇事物一般盯着她看，连自己也忘了吃。
才发现姐姐长得挺清秀的，浓密的眼睫毛遮住了一双灵气的眼睛，她此时吃了些东西脸色要好些了，不似下午那般煞白。
虽然脸上依旧有些脏东西，却挡不住她身上小女孩该有的可爱之气。
“诶，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你跟你妹妹是怎么被拐的？”楚殷试探地低声问着。
姐姐一愣，刚喝进去一口稀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住了，一下子忘了吞咽。
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伸了伸脖子将口中的稀粥咽下，舔了舔嘴唇，眼里带着些哀愁。
缓缓回答道：“我不是被拐的，是被我父母卖了的。”
楚殷讶异，心口忽然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喘不上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她这样从小便没了父母的小孩来说，不知道被自己的父母卖掉是意味着什么。
又为什么会有父母舍得将自己的亲骨肉拿去换钱呢？
楚殷想不明白。
从前奶奶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她不知道原来这世界如此阴暗。
原本心中有数不尽的问题，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她看着对面灰头土脸的女孩，忽然间心生了怜悯。
康松给妹妹喂了点凉药，刚退出房门，阿依慕拉着他问道：“楼下大点的那丫头还不错嘛，你从哪里弄来的？”
康松嘚瑟地叉着腰，嘿嘿一笑，说道：“这还用问嘛，只要有本钱，什么样的货色没有啊？你别说，可花了我好大一笔血本呢！我还指着她去竞争个头牌，到时候……哈哈哈！”
康松朝她挤眉弄眼，身侧并无旁人，两个人却如打哑谜似的。
账台处的远山这时候有了反应，朝楼上投去不悦的目光。
康松和阿依慕有说有笑地下楼来，康松像招呼自己的下人一般，冲远山要吃的。
回过身见两个小丫头吃得差不多，将她们撵回了楼上。
姐姐一进房门看见床上的小人儿，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妹妹，快步上前去。
楚殷见她脸上透露着不容易察觉到的担忧，脱口而出：“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你妹妹呢？”
姐姐侧着头，眼神暗淡，不明所以地瞄了楚殷一眼，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楚殷思量半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说：“可能是我理解错了吧。”
姐姐用湿毛巾轻轻擦试着妹妹的脸庞，喃喃道：“虽然说我确实不怎么喜欢她，但好歹她也是我亲妹妹。”
一张拎干水分的湿毛巾不轻不重地从女孩脸颊拂过，随后落在了额头上。
姐姐埋着头来到桌边，在楚殷身旁坐下。
“其实她原本可以有个很好的未来，爹娘准备将她许给村长家当童养媳。”
她低下眼来，似乎很不情愿去诉说她的往事。
但楚殷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说给自己听。
也许小孩子的烦恼就是会轻易吐露的吧。
楚殷没有出声，甚至没有动弹一下，静静地坐着，聆听着。
“一开始要当童养媳的原本是我，但是村长嫌我年纪大了，他家儿子才五岁。爹娘见我嫁不了好人家，碰巧遇见了这人牙子，一狠心便将我卖了。”
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伸过去，轻轻握住了姐姐那双颤抖的手掌。
楚殷细声安慰道：“你也不必难过，好歹你还有妹妹陪着。”
却听一声冷笑从姐姐鼻子里传出来：“呵呵，难过？我并不难过，我现在愁的就是这个妹妹。”
楚殷被她的转变吓到，本能地抽回手。
姐姐并没有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着：“爹娘要卖我，她却舍不得我，趁所有人都没注意，悄悄爬到马车的破行李中藏着。你说她有什么可不满足的？留在自己出生的地方，再嫁一个好人家，可以给父母尽孝，她多傻啊要跟着我来！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当姐姐的责任，她却像块烂泥巴一样黏在我身上！”
明明是炎热的天气，可听着这些话，楚殷觉得周遭吹着一股不明的冷气，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揉了揉衣角，假装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向了另外一边的小榻，一脸困倦地说道：“我好累啊我要睡觉了。”
姐姐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装模作样地拿了一只茶杯，给自己倒杯清茶，有模有样地品尝着，眼中透着对未来的无尽憧憬。
她好像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小的时候听见大人们谈论过，走出村子的姑娘们都在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从她父母见到人牙子的第一个眼神，她就开始期待，为了能够离开，她不断地惹父母生气。
打碎碗碟，弄脏被褥，刻意不喂老牛吃草，导致它耕地无力。
她的父母终于忍无可忍，将她卖给了人牙子。
坐上那辆破马车离开家的时候，她一个留恋的眼神也没有给过，甚至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
终于要过上锦衣玉食的美好生活了么？
马车驶出村子老远，在一从树林中歇脚，康松翻腾着那堆乱糟糟的行李，却见一个又瘦又小的丫头蜷缩在里面。
姐姐想让康松将妹妹送回去，可是这等买一送一的买卖，谁会犯傻将她退还。
万一孩子她父母忽然反悔，大女儿也不卖了，他岂不是做了亏本买卖？
这一路上，姐姐内心实在纠结，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却始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