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沦为笑话
花姑就站在百花宫的门口,背对着她。
楚殷看不见花姑的脸,其实花姑难过极了,光是一个背影都显得单薄又失望。
“花姑……”
楚殷知道自己毫无退路了。
以为楚殷已经离开了百花宫,凌霄顿了一会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才出去。
他怎么能忘了,这可是花姑的宫殿啊!
周围密密麻麻的,看得见看不见的,都是花姑布的眼线。
楚殷怎么可能从这里逃得出去呢?
而凌霄,竟然会傻得连这个也都忘了。
“凌霄,本仙向来看重你,把花妖们的一切事宜交由你去打理。原来你就是这么纵容他们的?”
凌霄羞愧难当,内心无比地挣扎。
他当然知道不能放走她,但是,他又怎么能狠下心告发她呢?
楚殷不是一个忘本的花妖,这么多年的照顾,以及方才他还愿意放她一马,她知道自己不能连累凌霄。
少女跪在地上,恳求道:“花姑,所有的一切都是玉昙做的,与凌霄师兄无关,恳请花姑不要责罚凌霄师兄!”
凌霄的心脏在那一瞬间被揪紧,很痛很痛,心里斥骂楚殷:傻丫头,不是都告诉你了往别人身上推,怎么还自己把罪责揽了去!
许久许久,花姑才抬眼去看楚殷,仔细地瞧着她,似要将她瞧出一个洞来。
只听花姑淡淡地回答:“此事关乎天庭之花,由不得本仙做主,来人,将他们押下去,听候天帝的发落。”
凌霄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已经涌上喉咙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他们被分别关在百花宫的禁闭室,一间不大的小格子,暗无天日。
别的小妖被关禁闭室,大多都选择打坐,有个认错的态度,不浪费一分一秒来修炼。
包括凌霄也是。
唯独楚殷,侧躺于地,将身体蜷缩起来,从背影看去,尚觉得她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将双眼紧闭,两只手交叉抱着双臂,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挡住了她的脸庞。
这日子实在是太漫长了,禁闭室里的一刻钟,就像是过去了一百年,无比煎熬。
楚殷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此时已然没有心情去默念心经。
独自待在禁闭室也没有可以谈话的对象,索性倒头呼呼大睡。
即便是睡不着也不愿起身站着或坐着,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她想:这一生就这样了吗?
莫名其妙跑到天上来,懵懵懂懂的过了两百年,什么东西都没有学到,想要逃离却又硬被抓回来。
她可真是讨厌死当初带她来九重天的佛了!
心中已是骂了他千遍万遍。
静下心来的时候,她又想起悬崖边上的那只大虫子。
只是此刻恍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有些不真切。
她忽然怀疑地自言自语:“世界上真的有大虫子的存在吗?你有没有像我这样想你一般地想过我找过我呢?”
她原本还想,此去凡间,她一定要找到他,然后大声地告诉他,自己思念他思念了整整两百年。
她的两百年比起曼殊沙华的千万年来,多么的不值一提。
可是楚殷认为,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心中都会为那只大虫子留一个位置。
如此一来,今后遇上他,不论他是个什么模样,不论他苍老了多少,她也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她多么希望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啊!
天上每个仙妖听闻守护天庭之花的花妖和叶妖竟产生了感情,皆是嗤之以鼻。
从未见过面的两只小妖精,也会产生感情的吗?
笑话!
仙者们听了这样一个消息,奔相走告,添油加醋。
最后把那么凄美的一段爱情,硬生生编成了九重天上最可笑的笑话。
也不知道这样呆了多久,突然来了个仙童,打开了禁闭室的门,在楚殷身后喊道:
“二郎神君已然将曼殊沙华捉拿归案,天帝特命玉昙花妖与凌霄花妖前去对质!”
楚殷缓缓起身,由于躺得太久,身子骨都软了,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凌霄走在她的身侧,全程注意着她,生怕稍不注意她便摔个跟头。
扶尘自然也是听到这些消息了。
她郑重其事地冲到朝会殿,承认罪行之余,也求天帝放过曼殊沙华和楚殷:
“是小仙怂恿曼殊沙华会面,帮助他们逃走,还威胁玉昙花妖不能告诉任何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扶尘做的,恳请天帝放过他们!”
天帝勃然大怒,当场处置了扶尘:
“扶尘散仙目无法纪,削去她的散仙之职,贬下地狱,去做一个丑陋苍老的冥神好了!”
虽然贬入地狱,但还给她神之职,算是很轻的惩罚了。
临行前,月老赶到了殿外。
扶尘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
月老哪里顾得上这些,朝她身旁的天兵问道:“我能再和仙子说句话吗?”
天兵不好推辞,没有明着答应,只是默默地走到一边。
“扶尘,你何故犯傻呢?”
月老好想用手抚上她的脸庞,扶尘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扶尘苦笑道:“我只是想要成就一段佳话而已。”
“我知道,你从前总说我红线牵得不好,许多有情人都没能在一起,所以你才这样做的对不对?”
扶尘不言,她对九重天所有的一切都无感了。
现在她只想离开这里。
“我随你一同下地狱!”
这样一句狠话终于让扶尘有了反应。
“你犯不着为我这么做。”
“我牵的都不是好姻缘,我也该下地狱!”
说着,月老就执拗地要冲进朝会殿。
扶尘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别这么做,现在我只是被贬为冥神,可如果你进去这样说了,你和我都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
月老不动弹了,像是被万箭穿心,那般锥心地疼。
待他转过身来,眼眶中饱含了泪水。
下一秒,他笑了。
哭着笑的。
那笑容让扶尘看得很难受。
“月老,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的话,天帝又该发怒了。”天兵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好言提醒了一句。
月老点了点头,用衣袖擦拭了脸上的泪珠。
眼睁睁看着扶尘转身。
也许这一转身,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等一等!”
月老大喊一声,着实把天兵吓了一大跳,正欲发问。
月老大步走到扶尘跟前,从衣服上捋下一根红线。
扶尘不解:“这……”
“你不是总说我没有成就好姻缘吗?我送你一根红线,去成就你认为应该在一起的眷侣。下一次不要用帮助他们逃跑这种违反禁令的方式了。”
扶尘道了谢,这一次,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