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长庚星的方向通往人间
“可散仙不就很好吗?无官无职,又不用做功课。”
扶尘郑重其事地看着楚殷的眼睛,语气却有些迷糊:
“若我俩换一下就好了,你来当个自由自在的散仙,而我趁着太阳西去的时候,顺着长庚星的方向过去,那里有一条暗道通往人间。我就去人间当个逍遥快活的平凡人。”
第一次在扶尘的嘴里听到这种话,楚殷属实震惊不已。
可看她的样子却像是喝醉了,说些胡话而已,楚殷还是忍不住打探:
“扶尘姐姐,你知道去往人间的路吗?”
扶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只好拿醉酒来搪塞,继续说些有的没的:“什么路?我们去哪儿?”
“你刚刚不是说去人间吗?”
“怎么去人间,你有法子?”
一颗高高悬挂的心,摔下来“嘭”的一声,碎掉了。
“原来是说胡话呢,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呀?”
扶尘忽然凑到楚殷的跟前,迎面而来的尽是酒气。
她是故意的。
楚殷最受不了酒气。
“算了,不说这些了,扶尘姐姐你给我讲讲故事吧!”
楚殷最爱听扶尘讲故事了,尤其是人间的爱情故事,或凄惨收尾或圆满结局。
她虽不能真切地体会到故事里的主角,那种爱而不得的悲痛,久别重逢的惊喜。
但楚殷在尝试通过这些故事去理解他们。
这些故事都是月老在为人们牵线时,扶尘在旁观看得知。
扶尘讲了许多的人和事,却没有把自己和月老的故事讲给楚殷听。
今日,扶尘讲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楚殷听得涕泗横流。
“好了好了,你看你,怎么听个故事还能把自己感动得哭了呢?”
楚殷抽泣道:“我并不是感叹你讲的故事,我只是想到自己的遭遇,忍不住想哭一哭。”
扶尘轻轻拍着楚殷的背,安慰着她。
“这算什么?比这更悲壮更凄惨的我都还没讲呢!”
楚殷认真地看着面前温柔的仙女姐姐,说道:“我好想回到那只大虫子身边,就像扶尘姐姐讲的故事一样,哪怕历尽千辛万苦,我只想陪在他身边。”
扶尘欲言又止,长叹了一口气,问道:
“总是听你提起那只大虫子,那今日换你来给我讲讲,他是怎样的?你和他之间又有些什么故事呢?”
“其实……”楚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都记不太清了。自从成形以后,对过去的记忆只能想起大概。当我还是人间的一朵小花时,是他时常陪伴在我身边。每当想起他,我就觉得心中无比安稳。”
“这么说来,你与这大虫子算得上是有缘分。”
扶尘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楚殷哀伤的样子,最后只道了一句:“只可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不可逆转的。”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楚殷问了太多不该问的问题了。
“今日你出来的时间久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不然小心又遭到责备。”
蓝衣仙子搀扶着鹅黄色纱裙的小丫头,远去的背影显得坚毅又落寞。
扶尘把她送到百花宫的门口,此时夕阳正西去。
那张姣好的面庞落满了无尽的哀伤。
一抹蓝色拨开云雾,找到长庚星,头也不回地朝那个方向去了。
扶尘按照楚殷的描述,找了一座又一座的悬崖,终是不见那赤蛟的踪迹。
好难得来一回人间,扶尘当然要玩够了才回去。
喝惯了天上的琼浆玉液,人间的酒虽不及天上的醇香,但饮上一口却能感受到酿酒之人的用心。
终日酗酒,总会有醉的时候。
扶尘喜爱睡在树上,或者别人家的屋顶。
看着夜晚的辽阔星河,望着香火琳宫的方向,编织着那个遥不可及的梦。
“也不知道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还在为别人牵丝引线吗?”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被一阵喧闹声吵醒,扶尘依稀能够听见在吵什么。
先传过来的是一女子的声音,只听她气愤地说着:“你只是想要我的东西?对吗?每天向我示好,装傻充愣,只为了得到我的东西?我讨厌你!”
在她说话的时候,有个男子一直在劝:“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嘛!”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你满嘴谎言!”
扶尘摇着头在心里叹了一句:“又是一桩孽缘啊!”
待她撑起上半身瞧热闹时,女子已决绝地离去。
布衣男子看上去想挽留,却步子也不迈。
“咦?”
扶尘惊觉:
“原来是一只妖,还有……嗯?冥界的人?这里怎么会出现冥界的人?”
男子自然也发现了屋顶上的人,嘴上说着不要走的话,眼神却是瞥向了扶尘。
“不知是何方仙子,来此有何贵干?”
扶尘心中惊叹:“看来还是个有来头的鬼啊!”
且不说神仙私自下凡本就是破了规矩,更何况天界推崇以和为贵,扶尘不想与他发生冲突。
她坐起身来,让下面的男子刚好能够看见她。
“用了隐身术你都还能感受到我的存在,看来你不一般啊?”
“仙子过奖了。”
“冥界的人怎么会来人间呢?看样子好像还……”
扶尘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用眼神指了指之前那女子离去的方向,意味颇深。
男子会意,冷哼一声,没有回答问题。
而是反问道:“那你天界的仙又是何故至此呢?”
看来还是个不好对付的鬼啊。
两人气氛比较冰冷,这时,屋内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父亲,是你回来了吗?”
扶尘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像这样的痴男怨女,狗血的爱情故事,她在月老那里已经见证了太多太多。
不过妖和鬼的姻缘还真是少见。
俗话说人与妖不可相恋,妖与鬼亦是如此,不然的话,是会破坏世界的秩序的。
孩童从屋里出来,是个小鬼童,他的修为还看不见用了隐身术的扶尘。
“父亲方才在与何人讲话呢?”
真是奇怪,这小孩明明看上去只六七岁的模样,但是他周身的气势,还有他坚定的眼神,一点也不应是六七岁孩子该有的。
可她扶尘只是个散仙,人间冥界都轮不到她来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等对方赶她,便知趣地离开了。
男子看着房檐,想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现了漏子,竟会引来神仙。
“父亲,您不在的这几天,那只蛟已经可以化作人形了。”
“哦?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