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谎言
黄固死了，是一个去找黄康帮忙做事的村民发现的。
苗寨里所有人都去帮忙黄康办丧事，苗王带着墨弦等人去时，黄康双眼无神的坐在地上，显然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黄康，这是怎么回事？”
苗王抬脚跨进门，来到黄康的面前，准备伸手将他拉起来，却不想，黄康的手害怕的一缩。
这一举动，令苗王心生困惑，环视四周，与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地上已经干了的水渍和药渣，大小不一的陶瓷碎片。
黄固的尸体就倒在一堆碎片之上，脖子处还插了块锋利的碎片，喷涌的血已经成了暗红色，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药味和血腥的铁锈味。
不少有村民在门口眺望，皱眉，捏鼻，抹泪，可怜的眼神望着地上的黄康。
“诶，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懒德行，一看就是醉酒打了黄康，死了活该！”
“啧啧，他要是我爹，死了都不带埋的，还是黄康这小子心善。”
“这下死了，没有好吃懒做的爹，黄康也算熬出头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墨弦站在一旁，微微蹙眉，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太巧了。
苗王挥了挥手，让大家先去各忙各的，主办丧事的人开始张罗起来。
墨弦拉起黄康，随着苗王去了里屋。
“黄固是不是又喝了酒，打你了？”
苗王阿支并不弯弯绕绕的去问他死因，而是关切的询问是不是被打。
呆若木鸡的黄康似乎才回过神，木讷的点了点头，昨天的种种浮现脑海，杀完人后的疯狂发泄，使得他现在都浑身冰凉。
“是他，他杀得黄固叔。”
一道急促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使得本就紧张的氛围更加剑拔弩张。
钟雅大步走到黄康面前，指着他道：“黄固叔爱喝酒人尽皆知，喝完就会打人，一直以来都没有出事。”
“肯定是黄康用蛊杀死了黄固叔！”
黄康双手紧握双拳，仇恨的看着钟雅说出的每一句话，他想不通，明明是她给的药，为什么现在一副要揭发他的样子。
“钟雅！不要大呼小叫！”苗王出声阻止钟雅的怒吼。
钟雅立马闭了嘴，挑衅的看着黄康，她就是专门过来看看他用蛊没有，如果用了，就可以以此帮他解围，然后拿利用他做事。
黄固的尸体被人搬了进来，为此可以查探，黄固的死因到底跟蛊虫有没有关系。
墨弦半蹲在尸体旁，伸出两只手指，探了探黄固的脖子，有按压了手臂的大动脉，完全没有感受到蛊虫游走的动向。
墨弦起身摇摇头对着苗王陈述： “黄固的死，不是蛊虫害的。”
“怎么可能，黄康最近偷偷摸摸的一定是在炼蛊，墨弦，搜他身就知道了！”
钟雅不太相信，药丸和蛊虫都拿了的黄康，不可能不会用蛊杀人！
墨弦并不理会钟雅，起身走到黄康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也很难过，但是阿支必须知道你阿达的死因，这样对寨子里，和书记那边才能有交代。”
黄康双眸微微颤动，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他痛苦的闭上眼，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这才颤颤巍巍拿出瓷罐。
瓷罐呈青色，正是钟雅给的主蛊，墨弦接过，打开瓷罐，发现罐中赫然蛰伏着一只红色的蛊虫。
他双指夹起蛊虫，举在半空中，看了又看，发现蛊虫的肚子上有一条红线，与普通的蛊虫不同的是，这是药物和十种毒虫喂养特地培育的。
“双杀蛊，子蛊藏于血脉之中，汲取养分，懂养蛊之人不细心观察自身，很难发觉，主蛊腹部红线牵制子蛊。”
“黄康，你这蛊，哪来的？”
墨弦的质问，让黄康心中一惊，他润了润干涸的唇，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
墨弦静心等待他的回答，又把蛊虫放回瓷罐之中，这种蛊不是几天就能养成的，黄康并不懂药理，一心扑在木材雕刻上，别说整日找毒虫专心养蛊了。
“那蛊……”钟雅知道，这蛊经过墨弦之手，肯定会被发现蹊跷，正打算给合理的解释时被黄康出声打断。
“那蛊是我在阿史努爷爷家顺的。”
“那天我去求解咒的方法，阿史努爷爷告诉我方法后就继续去里屋制药了。”
“拿到药方的我临走时发现桌子上的蛊罐，心生歹念便顺走了。”
“我不知道这是双杀蛊。”
“你见过子蛊吗？”墨弦继续盘问。
有了第一次撒谎就会努力圆谎，从不撒谎的黄康变得淡定从容，他摇摇头：“没有。”
因为蛊虫没有发作，子蛊埋进血脉却没有激发，加上黄固已经死了一晚上，根本探不到身上是否子蛊。
“我刚才就想说，这蛊罐怎么这么眼熟，确实是我家丢的蛊，双杀蛊是我爷爷才研究出来的，用法得当的话可以操控子蛊去吃掉人身上的死蛊和变异蛊的。”
“好啊，竟然是你？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手脚这么不干净！”
虽然不知道黄康为什么撒谎辩解，但是她知道，黄康不再是以前的老实人了。
“阿支，我阿达喝醉了酒后开始骂我，然后摔了酒瓶子，和我的药罐子就开始打我，我想去扶他，他却把我推开，用脚踢我，结果一个没站稳就摔倒了。”
“阿支，是我没有照顾好我阿达，您惩罚我吧。”黄康哽咽的说完，泪水早已湿了眼眶，默默的低下头。
他身上全是药味，右手的血渍已经干透，衣服半边也全是血，微微颤抖的手臂宣示着他的悲痛。
苗王阿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黄康你要节哀，既然不是蛊虫作祟，那就让书记按照意外死亡申报就行。”
“你阿达的后事，我们帮你办了，你黄家也就剩你一个独子，以后自己好好过，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
“谢，谢谢您。”黄固泪洒当场，扑通一声跪下，对着苗王深深磕了一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