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羊七荣归小镇
1945年的年尾,应该是抗战胜利后不久,羊七带着两个当兵的回到了小镇,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住进了当地驻军的团部。
羊七当了大官回来了,不到一天小镇风驰电掣都传遍了,只有足不出户守在商铺的曾祖父不曾知道,知情的祖父不敢透露半点风声,因为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年龄相仿的七叔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何到了小镇都不回家?
纸是无法包住火的。到了羊七回来的第三天的下午,同在一条街开小餐馆的曾祖父的金家表侄风风金坷垃火火的跑来商铺给曾祖父贺喜:“表叔,羊七叔现在是驻军的最大的官了,在这个镇上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就是土匪来了我们也不怕了”
前面忘说了,药草巷整条街不是羊姓就是金姓,只有极少的一两家外姓。
半躺在藤椅上的曾祖父莫名其妙:“金坷垃,你是不是病了?有病趁早医,羊七远在数百里之外,能帮到你什么?”
金坷垃很惊讶:“怎么?您不知道羊七叔是驻军新来的长官?那个麻团子调走了,羊七叔都回来两天了,没给您说?我今天都在营房的小伙房看到他了,我还叫了他,他还认记得我。今天他们团部的厨子跟我说新来的长官想吃滑鱼,他怕做不好,就喊我去做,没想到新来的长官是羊七叔”
曾祖父脸色惨白,摇摇晃晃的要站起来又跌坐在藤椅上了剧烈的咳嗽起来,在里屋听到动静的曾祖母冲了出来,慌里慌张的问道:“老头子,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金坷垃见势不妙,赶紧拔脚溜了。
曾祖父喘着粗气,气得发抖的骂道:“羊七这个畜生,回来两天了都不回家,可能还记恨我当年把他赶出家门”
曾祖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半晌后道:“应该不会,如果他还记恨你,这些年不会给你写这么多家信,要不让老大去接他回来?”
曾祖母口中的老大就是当年我的祖父。
曾祖父气急败坏:“我是他大哥,他不来见我,让老大去求着他回来看我?他不敬我罢了,这么多年不着家,回家了总要拜祭下父亲和他自己的亲娘吧?当了芝麻大点官,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数典忘宗的畜生,看你们哪个敢去找他?”
收账回来的祖父听到叫骂声吓得没敢进门。
商铺内的曾祖父突然问道:“幺姑呢?怎么今天没看到幺姑啊?”
曾祖母醒悟过来,屋前屋后呼喊着幺姑没人应声,问过众伙计,大家都摇头说没看见,只有一个伙计说一大早看到她红肿着眼睛的跑向屋后的邱家大堰去了。
闻听此言的曾祖母当时就瘫软在地,那邱家大堰可是个远近闻名的黑水潭,深不见底,每到夏天都会淹死几个喜欢嬉水的小孩,甚至淹死过会水性的成年人,历年来死在邱家大堰里能叫的上名的人都有几十号。
曾祖母声嘶力竭的叫上了全部伙计,向邱家大堰奔去,曾祖父被祖父扶着踉踉跄跄的随后跟去,他边走边哭边骂:“畜生啊,畜生,一定要把他赶出羊氏家族,永不让他踏进祠堂半步”
众人跑到大堰边,远远的看见幺姑埋头坐在堰边的另一头,曾祖母松了一口气,走到身边安慰她:“幺姑,不要做傻事,大嫂和大哥一定帮你做主,如果他不娶你,我和你大哥就去找政府告状,告他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去县里告,县里告不进去,就去汉口告,一直告的他答应娶你”
幺姑抬起头,面如死灰:“能做大哥大嫂的弟媳,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虽然羊七没把我当成她的婆娘,但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男人,我不希望你们为了我去告他,我是想过死,但我又舍不得你们对我的好,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您能不能求求羊七,他不需要娶我,我托人生一场还没做过妈妈,我只想有个一儿半女,我做帮工可以养活他们,有了孩子之后他想娶谁就娶谁,我们以后永不相见,以后有了孩子陪伴,我不枉做女人一回”
一番言语说得曾祖母痛哭哀嚎,曾祖父泪流满面。
怒气冲冲的曾祖父直奔小镇的驻军所在地,在军营大门口直呼:“羊七,你这个忘了祖宗的畜生,你给我滚出来”门口几个凶神恶煞的哨兵围过来揪住曾祖父就要打,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出来赶紧拦住:“这个老掌柜是你们新来的羊团长的大哥,你们可打不得啊”换了副嘴脸的卫兵谄笑的请曾祖父进去,曾祖父并没理会仍在高声叫骂,不一会儿,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人,这人正是从十五岁被赶出家门再也没回来过的羊七,他扑通一声流着泪跪在了叫骂的曾祖父面前:“大哥,我十六年没见到你了,你老了,飘泊在外的这么多年里,你可知道,我天天想你,想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