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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曹行失踪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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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病院的日子倒也混的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随着蜡烛点燃值班护士手中的手铃声响起,各寝室的病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我不知道曹行回到宿舍没有,因为包括下午,我都没见到他的身影,问其他病人知不知道曹行的踪迹,得到的回答都是一致的不知道,我甚至去问了护士,她们也说不知道.

    我躺在病床上,开始担心起曹行的踪迹,精神病院就这么大,他这个傻子还能跑到哪儿去.

    或许是我疑神疑鬼了,但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总感觉曹行出事了,不然不可能一整天都找不见他的人影,何况外面又下着大雨,他再傻也不会顶着暴雨乱跑的.

    “老顾,我们去找曹行吧.”,我扭头看着平躺在单人铁架床上的顾格,烛光映照着他整个人看上去有活气了不少.

    “好.”

    顾格并没问我上哪儿去找怎么着,反而是很干脆的就答应了.

    我坐起身裹着被子下了床,顾格也披上了外衣.

    我觉着顾格是个十足的好人,回头一定要教育曹行好好孝敬他顾叔,不能再给人家甩脸色看了.

    我拿着从隔壁宿舍顺来的手电筒,顾格端着蜡烛,我们两个匆匆就出了房门.

    值班护士才第一次查寝,所以时间无非就是八点四十几临近九点的样子,换做往常护士长查寝,各个宿舍早在第一次查寝时就吹灭了拿住关掉了手电筒.

    但今时不同往日,护士长不在,寻常的护士姐姐可管不下来这些个人,所以就算是第一次查寝完,整栋宿舍楼也算得上是灯火通明.

    而这其中活跃的最频繁的就数黑老大一伙人了,黑老大有些势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从外面搞了些酒到这个偏僻的精神病院里,没到周三自由日,就喊着马子在他宿舍里对瓶吹,常常是闹腾到凌晨四五点才安静下来.

    所以整栋楼就数他们最欢,吵闹的声音最大,年轻的护士管不住他们,也就任由他们闹了,等护士长回来再告个状,关黑老大几天禁闭.

    要我说,那几天禁闭纯粹就是让黑老大醒酒,因为他不但不改正,反而变本加厉的重蹈覆辙,现在停电了还好,当初没停电时他还会不知道从哪儿搞来小蜜蜂,放燃烧我的卡路里和小苹果.

    其实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他的,活的比较洒脱,但至于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来的精神病院我就不得而知了,他看上去除了脾气爆点不那么招人喜欢之外,还真不像是个精神病人.

    别人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特别是黑老大这样拉帮结派的人,一旦招惹上,指不定引来什么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所以就任由他闹腾上天吧,总有人治的了他的.

    “吴真.”

    顾格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我回头看去,只见他端着蜡烛站在原地,身后是曹行的舍友,也就是那个重度抑郁症患者.

    我疑惑的看着他俩,最终将目光落在顾格身上,我一时之间没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

    “你们是去找曹行对吧.”

    那个平时都懒得搭理我的重度抑郁症患者竟然主动开了口,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嗯,是的.”,我回答着他.

    “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没想到他一个看上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竟然也会担心曹行的安慰,在下着大雨的夜晚会主动提出和我们一起去寻找不见踪迹的人.

    我跟顾格对视着,他眼中是意味不明,我思索片刻,觉得这大冷天还是别让他去为好,但我没想到他也是个执拗的人,我拗不过他,最终也只得松口答应了他.

    顾格提示他回屋加件衣裳,他也照做了,随即我们三个大男人拿着一只蜡烛和一个手电筒下了二楼.

    路过一楼走廊,黑老大所在的房间吵闹的不像话,一群汉子齐聚一堂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我凑不了这个热闹,所以不由的加快了步子,可路过他宿舍门口时,才发现他丫没关门,而正对着门坐的黑老大抬眼刚好就看到了我.

    “哟,这不是吴大名人吗?”,黑老大说着,吹了口瓶,砸吧了两声.

    “哈,黑哥晚上好,喝酒呢您,您先忙着,我就不叨扰了哈!”,我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他们人多势众,个个虎视眈眈,我还是不嘴贫的为好.

    黑老大轻蔑的笑笑,端起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慨叹两声,随即才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你们是去找曹行那个傻子.”黑老大嘴角勾着一抹笑,继续说道:”我刚好知道他在哪儿.”

    对于黑老大的话,我半信半疑,毕竟之前我揍的就是他的贤内助,当时他可是扬言要剁了我的,之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却当做了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信不信由你.”,黑老大有些轻蔑的看着我,接过他马子倒得酒一饮而尽.

    “请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哪儿?”,不等我纠结,顾格率先问着.

    黑老大放下酒杯,拿过老白干将被子满上,随意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我.

    我当然知道他是几个意思,无非就是想灌我们,但我酒量不好,特别是白酒,之前一杯就倒,现在好久不沾酒,不知道是不是一杯下肚当场就倒了.

    但为了曹行这个傻儿子,我这个当爹的也算是豁出去了,一杯白酒而已,恁不死我的.

    暗暗牟了把力,我迈腿跨进了他的宿舍,单手裹着被子,把亮着的手电往桌上一拍,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酒烧喉,一下肚我就觉得整个胸腔火辣辣的,脸上也猛然燥热起来,我强忍住干呕,挑衅的看着他.

    黑老大笑了笑,我以为他会告知我曹行的踪迹,但他貌似并不打算让我好过,拿过老白干又把杯子满上了,眼神示意我继续.

    我犹豫片刻,一杯酒下肚就让我不好受了,不知道两杯白酒下肚,我会不会当场晕厥.

    顾格将端着的欲熄欲燃的蜡烛放在了桌上,撸起袖子准备帮我挡酒,被我拦住了,黑老大这杯酒是为我倒的,要是顾格挡下的话,指不定又矮又矬“黑无德”会想出什么法子继续整我.

    为了曹行,我的好大儿,所以我端起酒杯,神色不改的一饮而尽.

    猛然放下杯子,我咬牙切齿的看着此时正笑的豪爽的人.

    “年轻人酒量不错!”,黑老大鼓起了掌,他身边的马子也跟着鼓掌.

    我只想他有事快说,有屁快放,两杯白酒下肚,我只觉得胃火燎火燎的,喉咙也像针扎似的,脸上的燥热让我觉得呼出的气都是炽热的.

    “据手下的人说,早饭时间看见你们家大傻子上了后山,但这个时间点加上这个鬼天气,护士是不会让你们出去的,更别说让她们出动人力去找了.”,黑老大磕着瓜子,随意将瓜子皮扔在了我面前.

    我一听到后山,整个人一激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起手电就出了他的宿舍.

    顾格和曹行舍友紧跟着我,我们躲过了值班室里正在为偶像欢呼雀跃的两个护士,她们的值班室靠着发电机发电,此时灯火通明,吹着空调喝着热奶茶,而我们这些病患住的地方黑灯瞎火吹着冷风用着浑水.

    世界的参差啊,我不由的慨叹着,同时脚下也加快了步子.

    “吴真等等.”

    顾格突然叫住我,我伸回了正要迈进大雨中的腿,回头一看,才发现他俩一人拿着一把粉色的花伞,我猛然意识到他俩是从值班室门口顺来吧.

    “我们撑同一把吧.”,顾格撑好伞站在了我身边.

    我点了点头,正准备迈开步子,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涌起来,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

    “操,酒劲说上头就上头了.”,我扶着墙壁支撑着身子.

    “要不你回去吧,我跟他一起去就行.”,顾格说.

    我摇了摇头,毕竟是我提出的要去找曹行,怎么能临阵脱逃.

    弯着身子,我把手电塞到了旁边的曹行舍友手里,也顾不得裹在身上的被子了,抬手就将手指伸进了嘴里.

    喉咙在手指的刺激下让我忍不住的干呕,我狠下心刺激着小舌头,下一秒,胃里翻江倒涌的感觉更为强烈,不晌我就蹲在台阶的墙角处吐的撕心裂肺.

    感觉胃酸都快吐出来了,等到胃里舒服一些了,我才半蹲着缓了缓.

    顾格拍了拍我的背,递来几张纸巾,我接过擦了擦嘴,随手将纸巾扔进了泥潭中.

    “吃颗糖吧.”

    看着曹行舍友递来的爆酸糖,我合理怀疑他跟顾格的糖是同一个人给的.

    但眼下也不是挑剔的时候,我接过那颗酸掉牙的糖道了谢,当场就剥开放进了嘴里,毕竟才吐完,嘴巴里还有异味,所以这颗糖恰到好处的去了味.

    “好些了吗?”,顾格问我.

    我点了点头,吐完胃里好受多了,头被冷风一吹也瞬间清醒多了.

    雨势渐大,我表示耽搁不得,所以我们三人匆匆往后山去.

    精神病院的很多人都知道,病院后面是个坟场,坟场后面是相连的十分陡峭的绵延山峰,断崖很多.

    黑老大说曹行那个傻子往后山走了,所以我心里是慌得一比的.

    路过护士宿舍楼,灯火通明,白炽灯光格外耀眼,她们都是靠发电机发电的,而那些发电机是为了预防停电,好心人资助来为精神病人在即使停电时也能吃上热乎的饭而用得上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眼下我只担心曹行那个二傻子的安危,心里也一万个后悔为什么没早点寻找他.

    悔意当头,我加快了步子.

    我裹着被子,头脑热的慌,但身体却一阵阵的发冷.

    曹行的舍友为我们支着手电,此时大雨磅礴,风刮树摇,顾格手中的伞勉强没被吹翻.

    但是飘风雨还是湿了我们的衣襟,我身上裹着的被子也湿了大半,溅起的泥泞沾染上我们的裤腿,三人皆是狼狈不堪.

    真的,我感觉我火气上来了,要是找到曹行安然无恙,我铁定要呼死他,他丫乱跑害人担心就算了,也不挑挑时间,这大雨天还要苦逼的出来找人,我怀疑我是不是造了什么孽.

    路过坟地时,看见坟头白色的东西即使被浸湿也依旧随风飘荡着,心里不由的觉得瘆得慌.

    “mad,找到曹行那丫的话,我铁定好好教育他,一天天尽知道乱跑不让人省心.”,我气愤的说着.

    “冷静一点,看着脚下.”,顾格提醒着我,因为风雨声大,所以我勉强能听清他说的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三个都是说走就走,根本没来得及准备,披件外衣都算是考虑得周到了,换双鞋出门那简直就是跟万全之策一个性质了.

    看着脚上穿着的棉质保温鞋,我真的是对曹行的火气越来越大了,他何德何能让三个大男人半夜不睡觉顶着暴雨吹着呛人的冷风,打着手电穿过坟地再爬上山去找他啊.

    或许就因为他是曹行吧,那个智商只有七八岁,精神病院集体拿来寻开心的人,时而充当累赘时而充当吉祥物的曹行.

    我在心里祈求百遍曹行不要出事,我恨死我自己白天只顾着天台上消失的尸体而没出来找他,要是早点来的话,那时候雨势不大,顾格跟舍友也不会跟着我遭这罪了.

    “小心一点,我们要上山了.”,顾格提醒着.

    他打着伞,多数可以遮雨的空间都在我这边,我抬手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别光顾着我,我裹着被子不怕打湿.

    顺着布满青苔的石梯往上走,我提醒着他俩小心脚下.

    雨和着风将小道两旁的树刮的飒飒作响,萧条的林子中,枯木上仅存的枯树叶在风里满天飞,最终被雨水砸落在地上.

    我们可谓是马不停蹄,边走边查看是否有人来过的踪迹,我甚至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但奈何风雨声太大,所以我的声音很快被覆盖根本就传不远.

    越往上走路越难走,很快就到了人造石梯的尽头,我们逐渐步入了荒林,但还是没看到曹行的踪迹.

    一想到山上遍布断崖,崎岖坎坷路不平,我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我期待有转机,最坏的结果往往都不会降临.

    所以,曹行绝不可以出事,他傻人有傻福,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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