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骗她!
温澜坐顾北霆的车赶到的时候,顾北霆叫的救护车已经先一步到了酒店把姑姑抬了出来。
她躺在担架上面色惨白,紧闭双眼。
“姑姑!”
父母在她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那以后都是温莹在照顾她。
温莹一生都没有结婚生子,她一直将温澜照顾的很好,在温澜的眼里,姑姑就是她最爱的人,姑姑就是她的再生父母。
温莹被抬到救护车上送往医院。
完全听不到她悲痛绝望的呼喊。
背上一个温热的大掌落了下来,似要抚慰她。
一股被蒙在鼓里的恼恨涌上心头,她愤怒地拿掉那只手。
“……”
温澜紧跟着坐上车,临走时,她的双眸早已泪眼婆娑,无声看向站在原处的顾北霆,眸中冰冷的神色似要将顾北霆吞噬。
他显然是早就已经知道姑姑的病情没有好转。
主治医生,专家团,全都是对他直接负责的,姑姑有什么情况,他们也肯定都是第一时间告诉他!
他骗她!实在可恶!
怪不得,她问姑姑的身体情况时,那些医生说话都那么含糊其辞,模棱两可。
原来都在骗她!
“……”
男人的身形随着救护车的前进渐渐缩小变短,他站在原处凝望着她,黑沉的眸里复杂的情绪交织。
不到十分钟。姑姑就被送到了icu做最后的抢救。
温澜望着手术室的灯,心中的忐忑和绝望快要将她掀翻。
“叮——”
一条定时发送的消息在这个时候传到温澜的手机里。
是姑姑发的。
温澜瞪大了眼睛看着简讯——
“澜澜:今早送你去剧组的时候,我就感觉这副身子很不对劲。
如果这会你收到了我的短信,我应该已经归西或者是在被抢救了。
澜澜,其实看到你现在事业起步,和小北结成正果,姑姑已经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我的病我自己心里有数,早就是末期的状态,还能指望医生有回天之术么?
你别怪小北,他不想说还不是怕失去你!姑姑也不让他说,因为你要是知道我的病情,这次要拍的戏肯定又不拍了,非要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已经受够了这个病,是生是死,无所谓,姑姑不想耽误你的事业。
你跟姑姑对台词的时候,我看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职业,这是好事,你有你喜欢的事业比什么都强。
你以后要和小北好好在一起,姑姑很欣赏这孩子,他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比那些个其他富家子弟都强的多。甚至,比你上高中大学时的那个罗穆,要认真负责,他有思想有主见又懂得尊重你,你们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澜澜,别为了姑姑和他生气,更不要耽误你们下个月的婚礼。姑姑永远爱你,在天上也会和你的爸爸妈妈一起保佑你。”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温澜满腔的惆怅和痛苦不知道该跟谁诉说。
心中的弦在手术室灯灭的时候崩坏。
“抱歉,我们真的尽力了,病人癌细胞早已扩散,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医学奇迹。”
主导医生累得满面通红,但还是沉痛地和温澜摇头报丧。
“……”
“请节哀,可以为病人准备后事了。”
姑姑死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亲人没了,如今的她,没了爸妈,连姑姑也不见了……
温澜滑坐在冰凉的长椅上,惊觉小腿上晚上刚缝好的伤口开裂出血,她却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走廊尽头传来男人沉稳的脚步。
是顾北霆。
泣不成声的温澜被人抱在怀中。
“顾北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他只是怕她用不到他,不再和他虚与委蛇地结婚。
温澜后来哭累了,在他怀中睡去。
顾北霆将她打横抱上车。
“等你醒来,怎么怨我都没事,别难过了好么?”
顾北霆发现自己最接受不了的,其实不是她离开自己,而是像现在这样难过悲伤得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睡梦中的温澜十分不安,她蜷缩在床上的一个小角落,脚背绷得直直地,手心也不自觉地握拳。
她无意识紧紧攥拳,显然是已经焦虑害怕防备到了极点。
“温澜,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顾北霆将湿毛巾拧干,缓缓擦拭她还带着泪的眼角和脸庞,视线落到那攥拳的手心,心中的浊气化作重重地叹息。
他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指掰开,那原本柔嫩的掌心已经被指甲抓的泛白,热毛巾擦拭的时候,睡梦中的温澜忍不住想要蜷缩着收回手攥拳。
顾北霆侧躺在她身后,伸手与她十指紧扣,手臂环绕在她腰间,却不敢用力,虚虚地化作一个拥抱。
他想做她脆弱的时候可以依靠的肩膀,只是等她清醒过来,他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要。
这段感情,他爱得卑微又倾尽全力,要是她实在是不稀罕,他愿赌服输。
第二日,申炫代表剧组来温澜的病房慰问却没见到人。
他将百合花和水果放在床头,问铺床的护士:“昨天缝伤口在这里住院的温小姐人呢?”
“不知道,昨天我看到一个帅哥推她坐轮椅出去散步,结果后面就没回来,也没办理出院手续,东西都没来得及拿走。”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申炫打开手机翻了好一会儿才在剧组的微信群里找到温澜。
“温澜,你在哪?伤口怎么样了?怎么不在医院好好待着?发生什么事了?”
接连的短信消息将昏睡的温澜逐渐唤醒。
她缓缓睁开眼抬起脖子看向外面,阳光将窗口的背影勾勒地很完美。
巨大怅然若失的感觉直扑脑海,她渐渐恢复了意识,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姑姑已经彻底离开她了。
一直以来她所有的坚持和努力,忽然没有了目标。
她直起身子,靠在床头,望着窗边的男人。
顾北霆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她似乎还能看见清晨在他肩头落下的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