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与礼不合
南如萱抬头看沈玉舟，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神里还带着些许期待。她只好缓缓地起身，捧着《礼记》，同时大脑里飞速转动着，昨天看小说太晚，自己哪有时间去温习功课
南如萱想起小时候自己的娘亲何仪，她事事苛求自己合乎礼之规范，也同样要求着自己，恨不得自己跟她一个模子出来。
何为‘礼’？
是自己娘亲身上的一举一行，而自己也受言传身教，遵循着这传统下来的规范。从而人人合乎礼，大同社会也。
可是这些‘礼’也有繁冗的地方，不但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压得人喘不过气。
南如萱理了理思绪，而周围的世家贵女已经开始等着看自己笑话，纷纷投来了眼光。
“礼，修外也。若人人能够习礼，讲信修睦，天下为公，大道之行也。”南如萱开口道。
沈玉舟投来了些赞许的眼光，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可南如萱还未讲完，她又道：“可学生认为当前所循之礼有不少弊端。”沈玉舟的眉梢一挑，南如萱看他似乎有兴趣，便接着讲道：“女子‘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是当前礼教的糟粕，学生虽未真正熟读《礼记》，可是也知此乃圣贤书，可为何在女子当前这些礼反而成了束缚枷锁？女子与男子同为人也”
“南如萱，”沈玉舟打断道，“坐下。”
南如萱张着口，眼里满是不服。她很想问个为什么，虽涉世未深，可自己见过的大多女子无不是事事顺从，生怕落个“不合乎礼”的名声。可有些事情，为什么男子做就无伤大雅呀？
沈玉舟眼里满是寒冰，南如萱愈想愈气，道：“先生，这书我不读。”
此言一出，沈玉舟的眼神如刀剑般刺来，而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安莲公主很是震惊，差点下巴掉到地上了，她拿着手帕半掩着，这是她从小被训练出来的习惯。容凌懿也着急了起来，可也依旧维持着仪态不敢造次了沈先生。而萧雪盈很是好奇地看着南如萱，眼里多了几分赞叹。
沈玉舟很快敛了敛自己心神，起了身缓步到南如萱身旁。
“你刚刚说并未真正熟读此书，又有何资格批判此书？”沈玉舟淡淡地对她道，他那清冷的多了几分和善，刚刚的冷肃所存未几。
南如萱张了张口，欲辩上几句，可她终究道：“是学生造次了，日后学生必熟读此书。”她心想等自己熟读完再跟这道貌岸然的沈玉舟辩上几句，那才能给他个教训才是。
沈玉舟又轻声道：“南如萱你刚刚所言并无道理。”
声音极小，只有她能听见。
南如萱不敢信般抬起头对上了他那双一直波澜不惊的双眼，可她却能感受到那刹那间的汹涌。
“请坐吧。”沈玉舟道，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讲堂上。
此时的安莲公主才长吁了口气，要是南如萱被这沈玉舟赶了出去，自己纵是去求情也是无济于事啊！
南如萱落了座后，心里还依旧七上八下，自己从未这般莽撞过，这下要是传了出去，过几日回府免不了挨顿训，可自己并不觉得有错。
几堂课下来，南如萱的心神也未真正在上面，而她不知为何，实在不敢看沈玉舟。
一不小心对上眼，她荒唐地低下眉来，不敢直视。
那刹那间的汹涌究竟是来缘于自己还是他呢？
终于挨到了下学，南如萱赶紧收拾好自己的物什起身与安莲公主走了出去。沈玉舟原本想留下她谈谈，见南如萱这般迫不及待逃离的身影，也就摇了摇头罢了。
“萱儿妹妹，刚刚可是被你吓死！”安莲公主道，“这要是被沈先生赶出了学堂，纵是本公主去求，恐怕也无法把你拉回来！”
南如萱不禁想要是刚刚真被赶了出来，除了气一气自己的娘亲，日后不必跑到这宫里上学也是不错的。
“南如萱！你有没有在听到本公主说话？”安莲公主有些许生气了。
南如萱点了点头忙道：“是萱儿今日莽撞了，日后必多加注意。”
一旁的容凌懿此时也道：“萱儿，有些局面并非是你我能够改变的，不可这般莽撞行事。”
南如萱又点了点头，笑道：“是，姐姐们放心，萱儿日后必多注意言行。”
后面跟着的世家贵女也都在议论着今日之事，南如萱只觉得心下烦闷，巴不得飞出这宫墙到自己府上的小院里。
安莲公主带着众世家贵女到了御花园赏花，春日里百花齐艳，好不眼花缭乱。
南如萱原本被安莲公主和容凌懿抓着，一到御花园她便寻了个僻静处解闷，假山后传来潺潺的流水之声，南如萱一时只觉心旷神怡便走了过去。
她找了块石头歇脚，流水从两边的假山倾泻而下，落在石块上发出极其悦耳的声音，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好似万串闪光的珍珠。眼前之景虽由人一手打造，不如自然里原始的瀑布，可在这宫里已经可以算是世外桃源。
“你怎么来了此处？”谢慕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
南如萱回头一望，还真是这谢小王爷，没想到他仅仅看自己的背影就认了出来。
那日起了些争执，还未真正和解，南如萱觉得现下气氛有些许尴尬。
“谢小王爷也来御花园？”南如萱起身笑道，还略微行了下礼。
谢慕今日常常进宫打着探望皇太后的名头，没少在后宫内走动，只为了能多些看到她的机会，自己的这番心思可未曾表露过。
“石头上有些凉，不如我们去那亭里坐会？”谢慕道。
南如萱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安莲公主待会该寻我了，不宜走太远，不如就在这坐会吧。”
谢慕将怀里的帕子拿了出来，铺在了石头上。南如萱想起那日的张天公公也是这般待安莲公主，不由得愣了愣。
他本是个小王爷，何须这般悉心贴护自己？
谢慕笑着看她又发起了呆，道：“萱儿，你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