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违纲常
南如萱听到一旁的人窃窃私语道：“这位就是名动一时的状元郎啊！看年纪也很轻，果真是英才栋梁！”南如萱听了倒想了起来，自己的爹爹有一日归来时兴致很好，何仪一问才知，南丞高兴的是那新中的状元不但才华横溢，连治国天下都有着满腹宏图。南丞与他相谈之下，只觉终逢知音，相见恨晚。
南如萱记得去年他去过南府，自己当时还悄悄地跑过去瞧一瞧那状元郎，当时的他倒是意气风发，今日见到的沈太傅身上多的是经历万般打磨之后的稳重与沉淀。
南如萱在角落里倒也不怕看着那沈太傅，只是打量着他，而沈玉舟抬眼看着众世家贵女，眼神颇为冷淡，而在眼光落在南如萱身上时，眉梢微微一动，又将那角落扫看了一圈。
他心下纳闷，南丞之女怎么挑了这么一处角落，也不坐前些？
众人拜见先生之后，便都落了座，安莲原本想把南如萱挪近点，但现下也不好再做调动。
沈玉舟坐在正上首，此次讲学原本自己是推脱的，但奈何翰林院的几位老学究倚老卖老，只好由他这位年轻点的来讲学。普通人家的女儿能识字也就不错了，而世家贵女也就读些《孝经》和《女戒》。此次讲学，自己思虑过后决定教授《礼记》、《诗经》与《资治通鉴》，除此之外还教习些书法。
沈玉舟道：“今日是第一日，料想诸位与殿下还未温过书，书案上的《礼记》、《诗经》与《资治通鉴》是我思虑后为大家准备的，也是未来半年要学的内容。”
他顿了顿，因为下方的诸位与公主殿下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许是他擅自安排了《资治通鉴》这本政论的缘故。
沈玉舟倒也不急，端起茶杯品了品。
南如萱也对《资治通鉴》这么一本书有所耳闻，她的父亲南丞曾言“此书鉴于往事，可利于治天下之道”，就是这么一本书她闲时也在书房看过，深觉得比《诗经》有趣得多，怎么这本书各位姐妹似乎不是很喜欢，反而很有议论？
坐在她前面的是那位有着黑葡萄般大眼睛的陈尚书之女陈瑶，她像是深受震撼，转过身对南如萱道：“萱儿妹妹，这位沈太傅是不是有些有违天理！自古以来，女儿家何曾学过政论？这些都是男子该学的啊，实在于礼不合！”
南如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能读上实属幸运，原来其他人家的女儿都是不许读的啊
可是如今能够与男子一样读相同的书，何尝于己不利？怎么就于礼不合了呢？
此时安莲公主忍不住先开了口问道：“沈先生可是拿错了书？这本应该是本公主的王兄们该学的吧？”
沈玉舟轻轻放下了茶杯，似乎晓得终会有这一问，只道：“公主以为沈某会出这般差错？”
安莲公主摇了摇头道：“沈先生学冠天下，想来也不会犯这样的差错，只是本公主不明白先生这是何意？古来乾坤分明，阴阳有序。女儿家若是学了男子所该学的东西，那便是有违三纲五常！先生此举是否于礼不合？”
南如萱听了公主所言，心里有些着急，怎么男子所学自己就因为是女儿身的缘故就不能学了呢？
虽然自己也不是很酷爱读书，可是如此这般总觉得自己不如男子，倒是无趣得很，但其他诸位小姐听了公主所言，无不点头附和。
沈玉舟此时似乎嘴角带着笑道：“沈某以为安莲公主虽是女儿身，但天子之女自非寻常闺阁女子能比，尔等能够有此机会进宫伴读，自然也非平庸之辈。什么与礼不合，沈某只觉得荒谬！”
南如萱不由得点了点头，此时沈玉舟的眼光也投了过来，吓得她一激灵，马上拿起书案上的书低头了下去。
沈玉舟一言让安莲公主不禁懵了，自己出身是高贵些，也的确应该学些不同的，如此这般才能称得上天子之女啊！而其他的世家小姐也同样自命不凡了起来。
沈玉舟看着南如萱这般躲着，便招来了一旁的公公道：“那角落的光线实在有些昏暗，公公不妨把那窗户开开，也好让南小姐用些功读书。”
南如萱此时正埋着头，突然觉得眼前一道明亮，自己身上被窗户倾泻进来的天光所暴露无遗！她抬了抬头，只见那沈玉舟正眼里含着笑看着自己，似乎格外地友好？！
这位沈太傅真是出人意料地和善，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与他有些交情的缘故？
南如萱也不敢再想，只好将书放好，板板正正地坐了起来。
沈玉舟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语气也平和温柔了些，又问道：“公主殿下与诸位可还有疑问？”
安莲公主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其他世家贵女也同样无异议。
南如萱只是看着沈玉舟，也无所异议。
后面沈玉舟便介绍了各门课的大致内容以及日后的学课安排，因今日是第一日的缘故，很快就下学了。
南如萱拿起书正想快些离去，第一个踏出了学堂，不料背后传来一声：“南小姐还请留步。”南如萱只好回头看，只见沈玉舟正看着自己。
此时其他世家贵女已经大都出了学堂，安莲公主与容凌懿一听沈太傅单独留下南如萱，都默默替她捏了把汗。
南如萱求救般看着容凌懿与安莲公主，谁料她们只是默默地看着为自己打气。
容凌懿也只是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看来她们也怕这沈太傅
南如萱转念一想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于是提起裙角转身又进了学堂。
她站在讲堂之下，抬着头看着那沈太傅，只见他正慢悠悠地起着身，眼也不抬。
南如萱按耐住自己，语气缓和道：“沈先生是有什么吩咐吗？”
只见沈玉舟从讲堂上而下，缓缓地来到一旁的茶桌休憩之处，只道：“南小姐，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