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辞旧迎新在四月
齐东海把自己撰写的这个故事命名为《赛博都市》。
这个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名字倒是与这个套路化的剧情显得非常相称。
齐东海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再对剧情精雕细琢，增加其中的深度。
但与同时代类似的作品做了对比之后，他觉得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就足够了。
甚至齐东海还觉得如果把剧情里埋藏一堆充满暗示的彩蛋玩家也未必能洞察的到。
毕竟九十年代的游戏玩家群体还没有三十年后那么“见多识广”。
被齐东海拿来作为对标产品的是由科纳米发售的游戏《掠夺者》（snatcher）。
这款知名制作人小岛秀夫主导开发的文字冒险游戏一九八八年发售于pc88和msx平台。
前不久删减了一些“杀必死”的福利内容后移植登陆pce主机。
掠夺者的剧情在发售之初被游戏玩家和评论界大加赞誉。但这种程度的科幻故事如果放在齐东海原本所生活的三十年后恐怕会被评为老套。
而且游戏中的许多元素，仔细分析下来也有“致敬”《银翼杀手》的成分存在。
与之对比，齐东海所正在策划的这款游戏，也许深度欠缺了一些。但放在一九九三年这个时代背景下未必就没有新鲜感。
毕竟齐东海心目中的老套是以他原本生活的时空中三十年后的标准衡量的。现在这个时代的玩家和观众未必会这么觉得。
而且齐东海计划中的游戏故事线更加完整。
游戏中有大量分支剧情和可自由探索的要素。
就算是主线剧情的一些环节，也有脱离于故事大纲的其他解决方案可供选择。
这样丰富的内容，在如今的游戏模式下依旧要靠美术素材堆料来完成。能做到这一点当然与东海软件中国公司的美术资源有关。
即便是上海这样的一线大城市开出远超过平均薪资水平的待遇，此时东海软件中国工作室的人力成本也只相当于日本的十五分之一以下。
当年小岛秀夫为掠夺者撰写了庞大的故事架构，最后呈现在玩家面前的仅仅是其中一小部分。
这种游戏规模的缩小就与开发预算有关。
而现在东海软件在中国公司的帮助下用一份投入可以换来日本十五倍的美术产出。
开发成本可以大幅度降低。
更何况齐东海计划中的《赛博都市》一开始就瞄准了高度商业化的pce主机平台。比当年的pc88和msx有着更高的销量预期。
一开始的开发预算就比《掠夺者》宽裕不少。
展现一个庞大的世界观就没那么困难了。
……
在日本，三四月间是辞旧迎新的季节。
不但企业的财政年度在这时交替。学校的毕业和新生入学也在这个季节。
兼职的测试员山田专程来东海软件向大家告别。
他即将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涯。作为棒球部的特招生，一开学就要进行集训。最近的几个月是没法再来兼职打工了。
作为体育生，山田的人生目标第一志愿依旧是靠棒球吃饭。
毕业后能进职业队当然最好，不然最起码能在社会人球队有一席之地也可以接受。
按照山田自己的说法，游戏测试员的兼职等到空闲下来还会偶尔来做。但与其说是为了打工换取报酬，不如说更多的是为个人兴趣。
有人离开就有人加入。
一九九三年度的春天，东海软件迎来了第一批正式招聘的应届毕业生。
这次招聘计划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启动。
日本的就业冰河期还在继续。公司收到的简历远比一开始估计的多。
齐东海因此扩大了招聘规模。为了安置新员工还在同一栋楼内多租了一间办公室。
这次有八位关东地区各大学的应届毕业生入职。齐东海还从哈德森的电脑设计学校又招募了两位“即战力”。
除了开发人员以外，这次招聘来的人都中有两位的岗位是专门负责市场业务部门。
在此之前东海软件的宣传推广要么是依靠nec的官方渠道，要么就是靠森田电机的本地人脉。
齐东海知道，无论是pc98还是pce平台，都还只有两三年的辉煌期。再之后的nec因为新一代主机定位失策会变成游戏行业无足轻重的一家企业。
如果现在不培养自己的营销队伍。到了将来下一代主机登场的时候一切就来不及了。
日本是个严格遵守论资排辈原则的国家。员工的工资与工龄相关。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月收入也就差不多二十万日元。
因此这十位新员工的工资并不算是非常大的一笔开销。
以东海软件现在的财务状况，人员薪资这一块还有不少预算可以动用。
为了避免下个年度结束前再面对突击花钱的问题。齐东海决定再面向社会人进行一次招聘。
日本的就业环境不断恶化。这一点不仅仅体现在大学生的就职难上面。
原本一些风光的企业近两年间也开始出现裁员甚至倒闭的问题。
失业率上升了，而失业的人们又需要面对日本普遍的终身雇佣制度的问题。
日本的企业总是喜欢招聘应届毕业生。然后按照自己公司的风格把人才打磨成自己喜欢的形状。
绝大部分公司不乐于进行社会面招聘。
那些中年失业的正社员上班族难以找到另一份正式工作。只能进入非正规雇佣的领域。
在齐东海看来，这些因为企业经营不善甚至破产倒闭而失业的人们未必各个都是庸才。
其中必然也有业务水平过硬的可用之人。
不出所料，招聘的需求发出后不久，简历如雪片一般飞来。
齐东海认真阅读了每个人的资料，希望通过其中的讯息判断出此人是否有面试的价值。
这次面向社会人的招聘本意就是招募可用的即战力。面试的对象贵精不贵多。
反复筛选下留下来的几份简历几乎都是名校毕业生。
虽然齐东海自己也不喜欢唯学历论。但必须承认在这种情况下用学历去过滤人才总归是最有性价比的选择。
因为没有秘书的关系。齐东海不得不给每个进入面试环节的人亲自打电话。
他一边与人通话，一边反复翻看手中的资料。
“京都大学？在任天堂工作过？失业前就职于美资软件公司？”
齐东海看着手里的这份简历心里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喂？请问是太原路先生吗？请问您……”
电话打到一半齐东海愣住了。
而电话那边传来焦急的“喂？喂？”的声音。
“太原路先生，请问您明天下午有空来面试吗？我们的地址是千代田区外神田……”
齐东海放下电话。脑中回想起在飞机上与那位“太原路”或者说王路打交道的场景。
那家伙长着一张让人难以记住的面孔。
但是待人接物方面多少让人喜欢不起来。这一点让人印象深刻。
去年年底时，那家伙还以美资企业工作的精英而自傲。
短短几个月之后，他的身份就成了新被裁员的失业人士。
齐东海还没想好明天面试时应该如何面对这家伙。
但是从出身学校到就业经历来看，这家伙的简历无可挑剔。
更何况齐东海还有另一方面的考虑。
现在他身边正缺一个同时精通汉语和英语的人才。
而这个王路恰好符合这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