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向二人组
合作的细节一切敲定之后，东海软件和哈德森签署了相关的协议。
没过几天开发用的设备就送到了森田电机二楼东海软件的临时办公场所。
几天后从哈德森总部以出向的方式支援东海软件的两位员工也乘飞机抵达了羽田机场。
自一九八五年的日航空难之后，日本企业在本国国内出差就会尽量选择新干线而避免乘坐飞机。
但总部位于北海道的哈德森没法做到这一点。
从札幌到东京没有直达的新干线。飞机是非坐不可的。
“我们这边的条件暂时就只有这样，希望你们能凑合一下……”
齐东海把刚安顿好的出向二人组接到秋叶原，介绍了未来的办公环境。
起初齐东海担心这二位游戏业大手企业的员工会嫌弃自己这边的简陋。没想到两个人都表示可以接受。
“其实我以前呆过的一家公司更小，在旧公寓里办公，只有日式房间。大家都坐在草席上工作。”
按照资料里的说法，说话的这位根本正明二十九岁。是美术设计师。
“根本您进入哈德森之前还在其他公司工作过？”
根据齐东海对日本大企业的认知。这些公司大部分都采取终身雇佣制度。
员工大部分都是从应届毕业生当中招聘。
“之前哈德森那边没有向你们介绍吗？”
齐东海摇了摇头。
“其实我们俩都是今年才刚入职哈德森的。是哈德森电脑设计学校的毕业生……”
根本向齐东海简单介绍了这家哈德森的电脑设计学校。
虽然名义上叫做学校，但并不是什么学历教育机构，甚至连专门学校都算不上。
这所学校没有独立的法人资格。其实只是哈德森公司内部的培训机构。学制是一年期。
老师由哈德森现役员工担当，学习的内容是游戏的开发与设计。
最大的特色是学习期间可以使用实际的pce开发用机。
这所学校去年才是第一年开始招生。今天被派来的两人都是第一期的毕业生。
其实准确的说这两人其实都还没毕业。只是因为要参与东海软件的项目提前拿到了毕业证和员工合同。
正式的毕业典礼要在三月举行。而根据招生时的约定，成绩最好的十几位学生会被哈德森招聘。
因为对入学的资格没有任何门槛。在这所学校学习的学生什么样的出身都有。
根本正明之前曾经在札幌本地的小广告公司工作过。因为觉得人生缺乏挑战而辞职报名。
在他的同学当中既有大学应届毕业生。也有高中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浪人”。还有来自其他和游戏行业完全无关的各种行业前从业人员。
与他们相比起来，根本这种美术专业毕业的出身已经算是专业对口了。
齐东海回想起哈德森的内藤当初拍着胸脯保证派来的员工薪资负担不会太重。原来是因为他们手里有这样新入职的廉价劳动力来源。
不过，如果他们二人都是哈德森电脑设计学校的毕业生，有件事就稍微显得奇怪了。
“那么说，伏见他也是今年才毕业的学生？”
资料上被称为软件工程师的伏见武志，今年四十一岁。从发量上看来也是位资深程序员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培训学校刚毕业的学生。
“我吗？那就说来话长了……”
伏见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他二十岁时和同班同学结婚。半年之后儿子出生。紧接着岳父病倒，他不得不辍学当了倒插门女婿，硬着头皮继承了岳父家的面包店。
工作时间之外差不多十年前开始，他迷上了电脑游戏。也自学过简单的编程。
实话实说，烤面包并不是他的个人兴趣。之前的二十年他都是背负着身为一家之主的责任而生活。
去年他的儿子从学习烘焙技术的实业高校毕业，于是他把店铺扔给了儿子。自己报名了哈德森的培训学校，去追求人生第二春了。
“我这伏见的姓氏，其实还是继承自岳父家的来着。”
伏见指着自己鼻子说道。
日本的户籍制度要求一家人必须使用同样的姓氏。作为婿养子的伏见只能抛弃自己家族本来的名字。把岳父的姓氏继承下来。
“那pce开发的事情……”
齐东海开始担心两个人的开发经验问题。
特别是伏见。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齐东海以貌取人。觉得自己大概得到了一位开发经验丰富的资深员工。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们去年一整年都在学习相关知识。还做了毕业设计。”
伏见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张光盘。放进哈德森提供的那套pce测试用机的光驱里。
经过漫长的读取过程，游戏的画面终于出现。
这是一款典型的日式顶视角角色扮演游戏。
玩家控制的角色在场景里可以四方向移动。与路人npc对话。还能进行战斗。
虽然肉眼可见的内容空洞，但是游戏该有的功能可以说一应俱全。
如果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么接下来移植《三国志演义》的工作这二位应该足够能应付。
只不过这个毕业设计是这一届几十名学生协力制作的作品。齐东海以小人之心去揣测，哈德森必然不会把最优秀的毕业生派来自己这里。
现在只能暂时假设他们能够拥有毕业生里平均水平的程度。
还好，之前工作室里还有一位基本功扎实的程序员海老江。
在北海道来的两个人抵达东京之前，海老江就系统性的阅读了pce主机的开发手册。
只要花些心思并不难掌握。
既然设备和人员都齐备，游戏的移植工作立刻着手进行。
与dosv移植到pc98不同。移植到pce的版本代码几乎要全部重写。不但和硬件交互的内容要全部重写。就算是游戏逻辑和计算方面的代码也不能完全照搬pc版本。
pce作为一款开发于八十年代中期的八位cpu主机，主内存容量很小。不能一股脑的把所有数据塞入内存当中。需要开发者进行一定程度的优化。
而且美术资源也不能完全重复使用。
这也是哈德森方面会在程序之外派来一位美术员工进行技术支持的原因。
pce主机有着比九十年代初期的个人电脑更多的同屏发色数。
同画面下可以同时显示四百多种颜色。
但分辨率要低不少。大概只有336乘240的程度。
crt显像管电视的时代，因为显示原理与后来的液晶屏幕不同。画面实际观感远比纸面上的分辨率数据要平滑。
但无论如何，分辨率低就是低。不但游戏的交互设计和ui都要重新为了游戏主机而优化。齐东海之前绘制的那些像素画也只能作为参考，必须要重新绘制一遍。
为稳妥起见，齐东海把海老江久美也拉进这个项目里来。
这不完全是为了加快工作进度。
虽然按照哈德森方面的说法。以出向的方式进行的人事异动虽然可以持续以年计的周期。这二位不仅仅负责开发眼前这个项目。只要齐东海乐意，他们可以长期的在东海软件工作下去。
但齐东海认为仰赖外援有一种命脉被别人掌握的感觉。
海老江是齐东海正式签了正社员合同的员工。虽然对一家才成立几个月的小企业来说正社员的身份不算什么。但毕竟从某种意义来说海老江是自己人。
齐东海也比较过科班出身的海老江与前面包店老板伏见两人所写出的代码质量。
要论对pce这个平台的熟悉程度，肯定是受过一年训练的伏见更有经验。
但从代码的可靠性和其中展现的思维逻辑看来，海老江所写的那些东西要更胜一筹。。
齐东海希望海老江能够慢慢掌握pce的开发技能。
未来的两三年间pce这个平台依然有足够的商业价值可以挖掘。
这台主机完全退出市场要等到将来ps和ss这一代主机发售之后的事情了。
当然，海老江原本的任务也还要兼顾。
从dosv移植到pc98这件事现在也有了新的利好消息。
哈德森作为pce主机的共同开发者，与简称为nec的日本电气建立了不错的合作关系。
在哈德森牵线搭桥之下，nec旗下负责pc98电脑业务的分公司同意让《三国志演义》的移植版进入官方的渠道进行销售。
齐东海与森田的合作只涉及dosv的版本。因此现在pc98的版本发行权等于是签给了nec。
对于这一点，齐东海也想好了给森田的补偿方式。
“会长？让我当？”
森田拿着手里的聘书来回翻看。生怕条款里有什么陷阱。
“现在是没什么报酬啦，但是将来随着盈利状况的提升会给您开一份薪水。以后和大企业打交道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总觉得只靠我自己镇不住场子……”
毕竟在这个世界当中齐东海才刚刚二十一岁，还是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
日本社会有顽固的论资排辈的传统。也许有些事情让森田这个中年人出面会更好处理。
而且日本企业的社长才是实际经营者，“会长”大多原本就是虚职。让森田担任这个挂名职务并不会分走齐东海自己手中的决策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