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伤（7）
程东，沉默了片刻，思绪渐渐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天，那天正是六一儿童节，也是他人生中最不想回忆，最罪恶的一天。
那时候他还不叫程东，而是叫程贵生，因为母亲生下自己的时候，出了问题，被村民们送到了医院里，花了很多钱。
所以父亲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从小父亲便不待见自己，始终觉得自己是个讨债鬼，在花他的钱。
动不动对自己非打即骂，而母亲却只当做没看见，那时我原本以为一生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后来政府推行九年义务教育制度。
乡镇的干部和村长特意下乡，去到每家每户宣传劝解，一开始父亲并不同意，直到村主任拍板，并且答应每个学期给我家200块钱的补贴，他才同意了，反正上学也不花学费。
但是书本费他却不肯出，我只能去求母亲，母亲或许是觉得亏欠我，又或许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答应了，靠着去给别人家帮忙做农活，还有卖一些自己种的菜和自己做的鞋垫衣服什么的。
供我上完了小学，在学校我拼了命的学习，认真听从老师的安排，成了老师和同学都公认的好学生，到了初中的时候，父亲本来，不想让我继续念下去。
打算让我跟着堂哥一起去外地打工挣钱，那时候已经十几岁的我，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唯唯诺诺，听从他安排的小孩子。
被他打了那么多年，我头一次有了血性，我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双眼狠狠的盯着他，硬是逼着他同意，让我上了初中，但他还是有一个额外的要求，只同意让我到镇上上镇上的中学，否则别想，我同意了，带着人生中第一次反抗成功的喜悦，我走进了那间学校，却没想到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在那间学校里，我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女孩，林玉婷，那是我进入学校的第一天，我扛着用化肥口袋装着的行李，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和我母亲缝制的布鞋走进校门。
周围人见到我，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动物，看我的眼神，总是让我觉得格外的不舒服，我躲避着他们的目光走进学校，来到报到的地方。
却不知道报名的流程，老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到今天都还记得很清楚，不耐中透着嫌弃，那目光刺痛了我当时的心，我不敢再抬头看他也不敢说话，问我什么，我只知道低着头支支吾吾，却也回答不清楚。
他见我是一副样子，他的眼神和语气更加的不耐烦，在那种目光下，我只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好像随时会有一根针出来扎自己一下。
“老师，他可能太紧张了，我帮您问一下。”
“嗯”
而这时她出现了，她站在隔壁的队伍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拍了拍我的肩膀。
还替我向老师道歉，听到她的声音，我抬起头，感激的看向她，一瞬间我愣住了，那明媚的笑容，白色的衣角，明明是在阴沉的天气里，却好像阳光一样温暖而明亮。
一瞬间，我心中的紧张和自卑仿佛都消失了，在她的询问和指导下，我顺利的说出了自己的信息报了道。
在帮完我之后，她也紧忙去排队报到，我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很快轮到了她，她仍旧，带着笑容，慢条斯理的向老师说着她的信息，而我也在那时候知道了她的名字。
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像青春剧和小说当中写的那样巧合美好，我们并没有被分到同一个班级，甚至就连上课都不在同一所教学楼。
所以从那天之后，几乎没有多少交集，初中的学习生活和忙碌很快，便占据了我的大部分时间，我仍旧拼了命的学习，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
也如愿的取得了自己梦想的好成绩，也正是因为这份好成绩，让我得到了老师的关注，从而让开学当天的那种目光，没有再一次落在我身上。
最起码是我在看着他们的时候没有，学生时代的霸凌就是这样，那些欺负人的人，其实自己就很软弱，如果你比他强势或者是成绩比他好，得到老师的关注比他多，他其实根本就不敢得罪你。
但相反，如果你一直默默无闻，小心一生怕得罪人，而且没有人为你撑腰，那么他们就会肆无忌惮的去欺负你。
因为学习成绩的优秀，开始有一些学生开始接触自己，他们几个都是那种典型的混混型的学生，学习成绩差，整天混日子，不求上进，逃课惹事儿，欺负其他同学，这都是家常便饭。
后来他们当中有三个人开始接触自己，陈金虎，李俊峰，赵鑫，他们几个和我并不是同一个班的，但我也听说过他们。
他们接触自己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帮他们解决抄作业和考试作弊的问题，因为当时是乡镇学校，很多班级的老师其实都是相同的布置的作业也一样，自己也心知肚明，一开始本来不想搭理，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想因此得罪他们。
时不时便会和他们有来往，将做好的作业交给他们抄，考试时也让他们看几下，传个纸条，渐渐的我和他们便熟悉了，他们开始跟我聊一些校外的事情。
台球厅，网吧，ktv，有一次听他们说这是在好奇，便悄悄跟他们去了一次，而且他们还很大方，没有让我花钱。
在那些地方我第一次体验到了学习之外的快乐，开始经常和他们混在一起，学习成绩也开始有些下滑，但还是能保持在班级前列，老师也没有多管。
有一次，正是六一那一天，班里的同学都去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六一晚会，我没去，回到教室里，打算把作业做完，陈金虎特地跑来，让我跟他走，说带我去见识有趣的东西。
我听完心想也无事，便跟着去了，没想到他们带我来到了学校的档案室内，应该档案室平时没有什么人去。
来到档案室，我却见到了这辈子最意想不到的一幕，她，那个女孩她还穿着那身白裙子。
此刻她被两个人按在一张桌子上，一个中年男人趴在她的身上，那个中年男人的表情狰狞而兴奋，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