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一念关山
其实这几日，还有件事一直埋在黛玉心中，皇帝老儿咋还没动静？
她不认为那皇帝老儿就是简简单单安排自己从军的，从隐卫营到千机阁，他绝对没安好心。
可过去好几天了，都开拔前往了燕云山，这皇帝老儿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她以为，哎呀多半是自己误会官家了，也许人家和北静王哥俩好呢，也跟没什么龃龉到时候。
某天的午饭后，一个看起来伙头兵模样的人，偷偷摸摸的靠近自己递了个纸条……
好家伙，黛玉心里暗吼：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铁锅走来了。
等到了无人处，黛玉才敢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按兵不动。
好家伙，她差点给这纸条撕了，这皇帝老儿卖的什么关子，按兵不动你还递什么小纸条？实在不懂他的逻辑。这样不是更难容易被察觉吗？
按兵不动啥意思，那就是让自己啥都别做，行。
沿着连绵的燕云山一路向北，沿途的景色秀气壮阔，一侧是广袤平原带着徐徐湾流，一侧却是空阔沙漠似乎暗藏无限隐秘。
然而他们并无暇欣赏美景，只觉得这样的空旷却暗藏杀机。
过了古长城，就是关外了，那里的燕云山便换了名字叫做关山，过去之后那边并不常见什么城池，更没有集中的村落，多半是游牧民族的踪迹。
停了行军，营帐就落在一处背靠山体的地方，若有了情况也可以及时撤离，背山靠水，倒是易守难攻。
中军大帐落在中央，兵士们也搭建了简易的营房，黛玉望过去，只见身后的山连绵巍峨，上面还有隐约的白色，想来是海拔太高温度太低一些水汽便凝结成了经年不化的积雪。
他们的营帐地势算高，俯视着远处的月牙河，竟是说不出的美好。
第一次上战场，新兵们难免有些激动和失眠。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匈奴领兵的是他们的三王子斛律嘉措。听说不过二十的年岁，是几个王子里最小的。”一个老兵说道。
“派个黄毛小子挂帅？咋了，知道他们自己不行，直接摆烂？”一个新兵好奇。
“你懂啥？”一个上些年纪的说道：“我早前就听闻过这个斛律嘉措，虽说是匈奴王的小儿子，却偏偏是封地最多，野心最大，能力也最强的，听闻他的两个哥哥远不及他。前些年边关稳定，就是因为老匈奴王年岁已大，这才沉寂收敛起来。如今卷土重来，只怕就是这个三王子在其中作梗。 ”
黛玉心里一想，还有这样的内情，看来这个三王子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止呢，我家亲戚在城防营当差，听说先前海大人为首的清流们还主和呢，当堂就和我们大将军对论起来，最后还是相爷威望高，力挽狂澜，这才让官家定了战。”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要知道，他们这些武人向来被看不起，那些清流文官们怎知边关危机存亡之秋，只觉得求和就能暂得安寝便罢了。
于是黛玉叹了口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此战避无可避。”
众人都大呼痛快：“瑾二哥你这话说的太对了，避无可避！咱们就想不出这样的话来，但就是这意思！可把我们心里话说出来了。”
黛玉看着他们一个个热忱激昂的面庞，只觉得最纯粹热血的反倒是他们这群，在大业鄙视链的底端，最默默无闻不被重视的将士们！
中军帐中，北静王水溶和闲英还有宁桓和几位将领看着地图沉思着。
闲英实则是世代跟随水西王的的副将之后，平日里看着好像是长随，实则上阵也是一员虎将，甚至不弱宁桓。
不过宁桓是属于天赋惊人的那一挂，故而少年便锋芒乍现，又获得伯乐北静王的赏识，此二人可谓是得力干将。
可纵是如此，此时几人都是有些愁眉不展，大战在即，如今的局势并不利好。
“终于是出来了，若守在城中，只怕困于城池，到不如留守了一部分军队，剩下的主动出击，只盼能旗开得胜，涨一涨士气。可这狗匈奴神出鬼没的，竟也不出兵了。”宁桓上了战场宛如鱼游入海，自在的不行。
闲英点了点头：“如今业都之中以海家为首的主和派多次上书，说将军拥兵不前，如今，也算是对业都中日渐胶着的主和主战之争一个交代。”
北静王沉思片刻才说道：“先前不动，是因为恰逢敌人士气正胜，而我们后方尚且不稳，不如避其锋芒，只做了几场遭遇战。如今，天降大雪，寒节将至，匈奴又多游牧生活，只怕入冬了也无存粮，若此时开战，过些日子他们必然无以为继，倒是以逸待劳了。”
宁桓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将军先前不让动兵，只让我率部突袭呢，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们呢。”
一众将领也都是欢呼雀跃：“这次到看看那些朝堂上的软骨头，还拿什么说嘴！”
“也不要过于轻敌，打了这些时日，宁桓你且说说，这斛律嘉措及其部下如何？”北静王注视着宁桓。
说到这里，刚才还宛如激动地二哈的宁桓也眉头微皱：“是块难啃的骨头，他的队伍好像长了眼睛一般，我们每次突袭，对方似乎都有所准备。而且斛律嘉措的战法及其诡谲难测，时常不按套路出牌，”
“莫不是你军中有什么眼线？”一旁的一个将领说道。
宁桓有些闷气的摇了摇头：“我这次挑选的都是跟随许久的精锐，且都是土生土长的凉州卫军户。”他其实也着急，却不知道到底问题在哪。
“定要细细查询军中的异动。而且，只怕，这还只是他的小试牛刀，他的精锐部队羲和部，至今还未出动…”北静王看着地图沉思着。
“羲和部？”一个南部新晋的将士不明所以。
“那是他近些年汇集了各部精英而成的部落，据说都身强力壮，作风强硬且行踪莫测，倒是还未在战场上出现过，不得不防。”北静王忽然对着地图一指：“凉州卫南面靠山，西边是荒漠，我们如今守住东北部高低，等待迎敌。”
众人皆是应下。
此时一个老成的将士接到汇报，于是赶紧激动地说道：“我方探子已报，匈奴全军开拔，主力正是朝着凉州而来。”
众人即刻一片振奋，正面战场终于要拉开序幕了。
北静王却是沉得住气，说道：“诸将士听令，即刻戒备起来，明日起全面进攻。”
即刻又朝着闲英说道：“粮草一事务必继续催促。”
闲英抱拳：“是！先前因着一些官吏在观望，因此粮草停滞不前，如今闻大军开拔，想来应是快到了，且城中还尚有存粮。”
北静王这才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宁桓：“你仍带精锐部队，此刻起突袭他们的侧翼，下心思去寻一寻那羲和部的所在，我总觉得，也许，那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