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冷面二郎
黛玉骑着一匹骏马,并着宝玉一同,只带了几个身边伺候的,便朝那冯紫英家去了。
说起那冯紫英,是那宝玉相识的,也是个闲散的公子哥,常出入荣府,如今听闻宝二爷来了,还带来了一位颇有些才干的江南来的瑾二爷,自是欣喜非常,想结识一番,于是便迎了出来。
只见他一身紫衣,白皙瘦弱,似是在美酒脂粉堆儿里呆惯了的模样,黛玉不由得暗自吐槽:当真物以类聚。
冯紫英对他们竟是颇为热情,一直迎入了正厅,到了里面,黛玉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薛蟠!
黛玉不由心里暗叫:真是晦气!
这薛蟠看到宝玉进来,也是站起身迎,忽而又看到后面跟着的黛玉,竟是一时喜出望外:“哎呀!我当是哪里来的神仙哥儿,竟是瑾二爷!瑾二爷可还记得我?我们可是破有一段渊源啊!”
黛玉本意不想理他,偏的他在看到后面跟着的香菱时又说道:“呦,我说只当你哪里去了?原来竟是攀了瑾二爷的高枝,如何见了我竟也不打招呼了”
黛玉心里微怒,却也忍住:“这香菱既已在我身边伺候,便是我院子里的人,没得让别人说了去,薛爷这是何意?!”说完佛了佛袖子,一脸不快。
薛蟠没想到,黛玉竟是直接驳了他,一时也有些珊珊的,宝玉听闻也说道:“既然是瑾哥儿的人,薛蟠你便是收了心思吧。”
那冯紫英是个八面玲珑的,立时说道:“大家都是朋友,何至于此呢!我们来听曲儿听曲儿便罢了!”
正说着,忽闻锣鼓声及时的响起,几人也都只坐下,随着那急促的鼓点,一个带着戏装,身形飘逸的女子缓缓进来,只见他眉黛唇朱,目光幽深,竟端的是个大青衣的模样。
黛玉前世并不曾认真听过戏,只有家里的爷爷爱听,她童年的时候也跟着些,可如今真的坐在如此近的距离,看着台上人透彻肺腑的唱着心酸离别,悲欢喜乐,不由得也渐渐被吸引,这样的身段唱功不知需要多久才能修炼成。
那青衣看到她的一瞬,似乎也是目光一滞,可转念便又如同一只自由的青鸟般,带着他们感受了一场生死离别。
黛玉心中忽觉空落落的,隐约间似乎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目光,转头一看,却并没有什么,再一看,那薛蟠竟正面目猥琐的注视着自己,心中不免一阵恶心,刚才她为了护着香菱,已唤她出去等着,此时,自己也竟是不想再坐半分,于是便和宝玉说道自己要去更衣,这才缓缓的走了出去。
起身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环视一周,那人确乎是没来的,可见自己这次真是来的不巧。
漫步在冯紫英家的园子里,如今正值初秋,万物由茂盛才初见靡相,正是荼蘼烂漫的时候。
她忽然看到一片海棠树,竟是开的正盛,桃粉带着碧玉白的花瓣,娇艳中却偏偏透着一丝清透,真是让人美的移不开眼。
她缓步移入其中,忽然竟听得身后一阵响动,几乎是多年习武的知觉,黛玉心中一沉,是何人?莫不是那薛蟠这个登徒子竟然尾随了自己来。
黛玉不动声色的继续走着,待到了一处花枝茂密的地方,忽的隐入花丛,猛的转身。然而,那眼的一幕,却是让她惊的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片灼灼的海棠花中,一个眉眼带笑的女子,竟是这般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
这人竟是方才畅那祝英台的大青衣!
黛玉一愣,心下不由得漏了一拍,不愧是一个优质女演员啊!这要是放到现代,绝对的一线女明星,看看这眼神,看谁都能拉丝!
可她毕竟本身是个女子,不过自然也挡不住这带着全妆的明艳大美女的深情注视啊!
黛玉定了定心神,正要开口尬聊:“好巧…啊…”
然而这个巧字还没有落地,就差点啊了出来!
为什么?
原来这明艳大美女,全妆女明星竟是先开了口:“瑾二爷好,在下…柳湘莲。”
黛玉一瞬间好似被施了定身法竟是呆在了原地,这雄浑带着玉制的声音,男的?!
你跟我说这个明艳大美女是个男的?男的?!
再一看,眼前的女子,啊不对,男子,只见他好似确乎身形要远远高于黛玉,只是一身装造外加那个足以上镜的小脸,和顾盼生辉的目光,她竟是怎么也没往这想过!
啊不对,等等,他方才说什么?他是谁?
柳湘莲?!
这不就是书里那位曾被寥寥数笔提到过得冷面二郎吗!
自己此番好奇而来的,也正是想一睹他的风采,顺便教训下那薛蟠,按书里的记载,那不知死活的薛蟠竟是大着胆子调戏了柳湘莲,柳湘莲是谁?
出身世家贵胄,然从小父母具亡,因此修习了一身的武艺,极善用剑,偏偏又生的极美,却偏偏郁郁不得志,因此常常留连脂粉圈,还偏会唱戏。
对啊…唱戏,可她黛玉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反串啊!
这样的天之骄子,即便家世渐弱,身无可依,又怎会被薛蟠调笑了去,于是这才有了他醉打薛蟠的事情!
如今,他就这般站在自己面前,还是这样的容色,黛玉忽然觉得脸颊一红。
可对面的人却全然没有了方才的那般容光焕发,只冷着一张脸:“那边是府中的池塘了,瑾哥儿注意些安全,我且先去换装。”
黛玉呆愣的点了点头,她压根不敢直视这家伙,平日里看文,他们都写一堆描述美人的词汇,或是朱唇微启,口若朱丹,或是目光流转,顾盼生辉,可真的有这样一个明艳的大美人儿站在面前时候,只觉得满脸通红,根本不敢直视的感觉,也许这才是真的人的生理反应!
她边走,便拍打着自己的脸,试图降降温,忽而,黛玉竟是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演武区,这里不仅有多种兵器,还有数个靶子和弓箭。
黛玉看到弓箭不由得心里一动,竟是离家好些日子了,因着在贾府多有不便,便多日不曾演习了,这弓箭实则也是自己的心头好呢。
于是竟鬼使神差的拿起弓箭,勿自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正感叹自己似乎有些退步时,忽然听闻头顶传来了一声慵懒却带这些玩味的声音:“你的箭术莫不是退步了?”
黛玉一愣:“谁?”
于是转头一看,只见一旁有一株高大的柳树,夏末的暖阳透过那浓密的树枝间的缝隙,缓缓投了过来映到她脸上,在那光影明灭间,似乎慵懒的卧着一个人,那人一袭紫衣,手中把玩着一个古朴的小玉葫芦,葫芦里似乎还装着鲜红的美酒,只见他几乎是一瞬间便跳下来,倚着树,只依稀看到一个迷幻的轮廓。
他似是嘴角一勾,随意的拿起手中的玉葫芦,却分外飒沓的仰头一饮,转而,就这么似笑非笑的,注视着黛玉。
一瞬间,黛玉有种错觉,仿佛这天地间,只这样一个人,他一身紫衣,似醉非醒而来,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在风中飘散,身形却清隽高大,就这么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俯视着她,俯视着这个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