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许良
塔外,
雪下得更大了些,
风也吹得更大了些。
塔内,许十翼暴怒如雪风,愤愤不平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九皇出的馊主意?这也太损了。其他诸侯那老婆儿子都多如牛毛了吧?他们不差儿子,可你许良不一样,你就只有我一个儿子。损!太他娘损了!”
许良不语,而意味深长笑了一声。
“等会儿,你说把我送到神都当质子,是解开那个环的法子?”回过神来的许十翼困惑不解,“许良,你不会又在憋着什么坏水坑我吧?”
“哪能呢?”许良一本正经道:“你可是我的好儿子,血浓于水呀!再说了,自古只有儿子坑老子的道理,哪有老子坑儿子的道理呢是不?”
“许良,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啊?”许十翼生了怀疑,从未有过的怀疑。
“当然是啦!”
“那你还让我去神都当质子?”
“刚你不都猜到了吗?只有你去了神都当了质子,才能解开那个环呀!”
“怎么解?”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坑我吧你就!”许十翼气得抄起一本经书,猛地砸在许良身上,“我不去,至少我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
“我要去昆仑。”
“昆仑?那座传闻还有仙人居住的山?十翼,没毛病吧你?”许良伸出手去摸许十翼额头,可被许十翼推开了,“仙人早都死绝了。”
“我问你,”许十翼忽一脸严肃,“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死的?”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告诉我!”
“不都跟你说过了吗?”许良有些嫌烦,但还是说道:“在你八岁的时候,天山缥缈派出了些变故,他们的掌门人,也就是你娘和你舅娘的师傅吴道玄,突然疯了。素真得知之后,便和你舅娘去探望,结果二人在天山遭了毒手,被人一剑封喉。”
“杀她们的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这事我都追查十年了,仍旧没有头绪。当年我差点为此拆了缥缈派,可惜没线索就是没线索。”许良满脸无奈。
“我今天碰到杀我娘的人了。”
“是吗?谁呀?”
“李慕白。”
“哦!”
“你认识他?”
“不认识。”
“许良,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许十翼愤怒道:“他可是杀你媳妇的人,你最爱的一个女人。”
“十翼我问你,”许良语态平和,不紧不慢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叫李慕白的人,就是杀你娘的凶手的?”
“他告诉我的呀!”
“哦,一个人在十年前杀了你娘,十年后,这个人忽然跑到你家门口,告诉你他就是凶手,这你就信啦?”许良反驳说:“那要是明天再蹦出个人来,说他也是杀你娘的凶手,难道你也跟着信啦?”
“不是许良你!”许十翼略有语塞,一顿,道了句:“他跟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感觉,就一种感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那种……”许十翼试图解释清这所谓的感觉,结果未有所获,“具体我也说不清。反正我就觉得我娘的死,一定跟李慕白有莫大关系。”
“那你打算怎么办?杀了他?”
“我可没这么愚蠢,我不会放过杀我娘的凶手,但也不会错杀任何一个人。所以!”许十翼加重语气,“我要去昆仑。”
“去昆仑和你娘的死有关系吗?”
“有!”
“什么关系?”
“那个青铜匣子,我觉得我娘的死和那个青铜匣子有关,而那个青铜匣子只有去了昆仑才有可能打开。”
“谁告诉你的?”
“李慕白。”
“他说什么你都信了是吧?”
“嗯!”
“为什么?”
“感觉,就一种感觉,一种奇怪的感觉。”许十翼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许十翼,你是不是脑子被冻傻了?”许良再次伸出手想去摸许十翼额头,但又被许十翼推了开,“你爹我十八年来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说什么你都不信。结果你才认识人家不到一天功夫,就什么都信人家啦?哎哟喂,夭寿啦,我儿子要跟别人跑啦!夭寿啦,我儿子不要我啦!夭寿啦,我儿子……”
“闭嘴吧你!你才是一把屎一把尿被人喂大的呢。”许十翼抄起一本经书砸了过去,“反正这事你别管了,三天后我就启程出发,一人一马一剑,闯荡江湖。先去天山缥缈派,然后再去昆仑,最后去神都当质子。这样一来,就算是死我也能死得瞑目了。”
“别闹了十翼,”许良苦口婆心劝道:“这一来,你自幼体弱多病,导致什么功法都不会,更别说修为了。这二来,长这么大你还从未离开过北寒,全不知江湖之险恶。三来,中土十八路诸侯,十七路都在憋着坏水怎么害你呀!还有那些想抢走你手里青铜匣子的人,他们也在憋着坏水害你。你说,你要离开了琅琊王府,离开了冀州,离开了北寒,离开了你爹我的话,你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许良,你小看人是吧?”许十翼不高兴了,“我告诉你,小爷我还就去定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来害我的。”
“你不能去,我不同意。”
“这可由不得你,哼!”许十翼站起身,顺着许良刚才走过的路往外走去。
“十翼,你可不能去啊!爹是为了你好,江湖险恶,出了北寒就没人护着你了。”许良追了上来。
“别跟着我,再跟着明天也不给你饭吃。”许十翼又抄起一本砸向许良。
许良一把接住,没敢再追上去,而是问了句:“那你不跟上面那老怪物打个招呼再走啊?”
“小爷今天没心情见老怪物。”许十翼说着径自下了楼,让候在外头的陈平开了门。
当见许十翼满身面粉狼狈样时,陈平略显吃惊,但也仅是一瞬。陈平并未问缘由,似已见怪不怪了。
“陈叔,记得把门锁起来,还有不准那老混蛋吃饭。”许十翼说罢,走了。
“老仆谨记。”陈平躬身施礼,目送着许十翼消失在雪中。
“咳咳,”不时,藏经塔内忽探出个脑袋,轻声问:“老陈,十翼走啦?”
“是的侯爷。”陈平再躬身施礼。
“这小兔崽子,还挺难缠。”许良走了出来,望着许十翼渐行渐远,“老陈,你说我堂堂一方诸侯,怎么就偏偏害怕这小兔崽子呢?上辈子欠他的吗?”
“世子聪慧,非是池中之物,自然不可以常理度之。”陈平说话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十分稳重,“侯爷爱子如命,自然是要宠着的。”
“中听!”许良高兴不已。
“侯爷,”陈平忽话锋一转,问了句:“世子可有上当?”
“嗯,上当啦!”许良双眼变得深邃起来,“这小兔崽子说三天后就动身离开北寒,一人一马一剑,闯荡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