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踩缝纫机
“哎呀，老张你还真行，给这小子吓醒了。”管教让我俩扶着猴子回到监舍。
“伟哥，吃早饭了，我给你带路。”李航像秘书一样，伺候着我来到食堂。
李航和大孟领来馒头粥，还有一小盆榨菜。
早饭简单，不需要怎么分，每个人一碗粥盛完，粥桶就见了底。
馒头有点发黄，但是能下咽，我十多岁就辍学，什么苦都吃过，困难的时候，连这样的饭都吃不到。
这里饮食清淡，作息有规律，对身体好啊，老吴总说自己血糖高血压高，如果让他在这住几个月，肯定一切指标正常。
吃完饭去生产车间，以前听郑有为说过，把罪犯送进去踩缝纫机，今天我终于见到了缝纫机。
我小时候，奶奶家有一架缝纫机，我还淘气地踩过几次，突突突的声音过后，一块布上就留下一条密集的线。
李航和大孟去领任务，抱回来一大堆裁好的布料，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布片缝在一起，留下一个缺口。
这个东西是套在汽车座椅上的，我看布料很一般，应该是用在普通汽车上的，我的奥迪a3和奔驰450，不会用这东西。
布料只是裁了个大概，我们加工的椅套，有严格的尺寸，需要二次剪裁。
缝纫机上有一根卷尺，还有一把像没开刃的剪刀，用一根细铁链拴在缝纫机的腿上。
李航拿着一捆铅笔，先来到我的位置，给我挑了根最长的。
“伟哥，铅笔看好，千万不能丢，不然咱们屋的都得倒霉。”
他看了一眼巡视的管教，小声说：
“上次二零五丢了铅笔，还没等破案，他们屋就出事了，晚上有人打架，用铅笔扎进对方眼睛里，人没救过来，他们集体扣分，影响减刑了。”
“嗯，知道了。”
我拿起铅笔，用手捏着看，没想到一根铅笔，在这里会有如此复杂的内容。
铅笔到手，还有裁剪下去的布条，真是天助我也。
我想用碎布画符，没有朱砂和符纸，虽然威力会打折扣，但逃跑的时候用得着。
平时检查，谁也不会在意几片碎布，更不会关注上面的图案。
管教巡视一会儿，就在视野好的地方坐着。大组长忙着调配材料，不时走过去向管教请示汇报。
真正管事的，是打了鸡血的生产小组长。
他们可以不干活，负责一个流水线的管理，我们这个组，由四个监舍的几十个人组成。
每个监舍的号头，虽然有劳动任务，但是一般都推给别人，自己只是象征性地干一点。
李航说，原来三驴子每天就能加工十几个，然后就磨洋工，等着开饭。
其他监舍对我们有意见，因为三驴子和葛彪关了禁闭，胡刚自杀，总任务量是不变的，他们怕我们完不成，拖了大家的后腿。
每天完成加工任务，月底考核就会加分，加分到一定数量，就可以申请减刑。
不过减刑的路上不好走，全月完成任务，还得别犯错，加分不容易，扣分就在一瞬间啊。
因为惰性使然，不少犯人很难坚持下去，在这里，谁的心情也不会阳光到正能量爆棚。
一中的学霸们，还有得心理疾病的，也有跳楼的，何况是监狱里的犯人呢？
支持他们玩命干的，就是早点回家，早一天是一天。
安静轩大显神威，没有因为我们监舍减员，而破坏狱友们的减刑梦。
原来规定上午必须完成二百个，安静轩一个人加工三百五十个，我在画完符之后，也完成二百多个。
安静轩宛如与缝纫机融为一体，就和当初他与笔记本电脑水乳交融一样，缝纫机成了安静轩身体的一部分。
别人也有快的，但是缝纫机过度使用，润滑不及时，真有冒烟的，一旦那样，就要等维修人员，耽误不少时间。
安静轩仿佛能听懂缝纫机的心声，互相包容体谅，在超额完成任务的同时，缝纫机安然无恙。
“一零九出人才啦。”小组长笑呵呵地去交货，还告诉大家一个重磅消息：中午有羊汤喝。
午饭不仅有羊汤，还有一个豆芽炒粉条。
在食堂坐好之后，离体背诵“感谢祖国”，挺长啊，足足背了五分钟才结束。
我和安静轩都不喜欢喝羊汤，让他们随便喝。李航带领大家，把豆芽炒粉给我俩盛了好几碗，他们用同一个碗轮流喝汤。
肚里有了油水，人就心情好，安静轩超一流的缝纫水平，赢得大家的一致赞美。
但是大家请求他，下午控制点速度。
大孟说：
“大明哥，每天任务数不固定，根据前一两天的数量增减。
你要是干太多，明天的数就会变多，狱友们很反感的。”
到了下午，我们控制速度，在四点半完成任务。
李航说，今天是我们监区购物日，每个月只有一次机会。
回到监舍，他们从整理箱里翻出购物卡，等着管教带我们监舍的人去监狱超市。
“伟哥，大明哥，两位哥哥一会儿去了随便拿，兄弟卡里有钱。”他举着一张蓝色的卡。
“我这还有。”大孟拿着卡，用嘴在上面亲了好几下。
有两个人躺在床上，没有和大家一样开心。
李航说他们一个妻离子散，一个是孤家寡人，没人给他们卡里充值，别人去超市购物，他们只能看着。
我和安静轩有卡，秃鹰给我们的，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轮到我们监舍，管教站在走廊里，各个监舍的号头整队，点名，然后站成一排出发。
监狱的超市，看起来很大，但是货物种类太少。
方便面在这是抢手货，每人限购一箱，里面有二十四碗。
剩下就是饼干面包火腿肠之类的。
大孟告诉我，香烟是私下购买，刷方便面的钱，把烟藏在袖子里带走，一般是左边袖子，管教这时候视力会差点，不会发现。
监舍里不准有打火机，但是烟都有了，不可能钻木取火，每个号头掌管着打火机，权利很大。
所以号头们基本都抽烟，但是从来不花钱买。
我们转了一圈，很快买完了东西，这里不仅限购货物，还有消费金额限制，每个月五百元，不是有钱可以任性。
在离开的时候，走过来一个脑袋脖子一样粗的大个，瓮声瓮气地说：
“李航，方便面让给我，我给你充值。”
方便面可是硬通货，敢明目张胆这么抢，应该是个刺头。
但是这家伙看起来不好惹，李航没敢说话，回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