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残魂
我把两把刀放在掌心,不眨眼地盯着。
嘿嘿,我的想法有可能实现啊,两把刀像银色蜡油做的,慢慢开始熔化,但是我不觉得热,没有烫手。
两把刀像有了生命,互相熔化又互相修补,转眼间,能量守恒被打破,我手心里只剩下小刀,大的没了。
“道友,你好啊。”
我只顾着看银刀,没注意到,面前出现一个道士。
他四十来岁,长得真挺帅,面如冠玉大概就是他这样的。
可惜啊,只是阴魂,还是很淡的一缕阴魂。
“您好。”
遇见岁数大的,我一般客气点。
“我这一丝执念,一缕残魂,等了三百多年。”
阴司的大领导,和我对话的时候,都很接地气,比较与时俱进。
而这个道士,残魂就在这待着,还是以前的记忆,说话方式也和从前似的。
“请问道友。”我打了个稽首,“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哈哈,何止是做点?你有很多事要做,但不是为我,而是为了黎民百姓。”他捋着胡子,笑呵呵看着我。
听他的意思,他是三百多年前的,都已经明朝末期了,他也没赶上好时候。
古人说话爱升华主题,往高大上靠拢,我刚刚收拾周老二,算不算造福黎民百姓呢?
他说当年妖魔横行,国家快完蛋了……
这是我理解的,他说的太绕嘴。什么“时年魍魉四起,社稷将倾……”
我不认同他的观点,统治阶级腐败,真正的妖魔是他们,而不在民间。
老朱家差劲,怪什么妖魔?
大意我明白了,这道士,就是当时银刀一族的领导。
我得到的两把银刀,都是他用过的。
“银刀我就用了几个月,大的被小的吃了,现在还给你,唉,你这是残魂,我还没发还给你。”我递出银刀,又拿了回来。
他说不是要银刀,而是要给我好处。
“道长请讲。”我恭恭敬敬站好。
他说教我银刀的使用,我合计就是刀谱呗。也行,多点本事,就能惩处坏人,保护更多的好人。
不过我文化不高,不是一中那种学霸,恐怕学的要慢点。
我倒不懒,就是他支撑不了十分钟,就得彻底消失。
相隔三百多年的前辈,和我这么有缘,还对我这么好,我暗下决心,一会儿好好学,别惹他生气。
十分钟后,再没可能相遇,珍惜点对。
他让我盘坐下来,教我调息,意念,观想,空灵。
然后用手点在我的眉心。
明白了,不用死记硬背,他直接利用残魂的最后一点法力,把需要学的东西,传到了我的记忆中。
这人真够意思,没有自己的私心,利他主义做到了极致。
这里叫证道崖,我相信他已经证道。
他的阴魂只剩虚影。
他告诉我两把银刀合二为一,是他当年的杰作。
两刀合并,能大幅度提高威力,使用范围也会扩大,简而言之,合体后的银刀,牛上加牛。
他夸我有慧根,懂变通。
他一指远处的班灵:
“收服胜过杀戮,几百年的虎妖,都被你点化,真是了不起。”
我心说不止一个虎妖,家里还点化了好几个呢。
他让我练新的银刀,融汇一下灌进我脑子的理论,考察一下效果。
我一想算了,以后慢慢练呗,他都要消失了,我得为他做点啥。
我跪在地上,念起“太上救苦经”,为他超度,增加他的阴德和福报。
“多谢道友,你将来必定证道。”
他消失了。
班灵走过来,指着证道崖后面说:
“师父,困住姐姐的石屋就在那边。我们刚到黑原的时候,不知道去哪找太岁……找您,这里妖气很重,我和姐姐就来了。
在这里,我们碰到姓周的,他像个猎人,抓了好几个妖仙,我们姐俩打不过他,姐姐让我逃走,拼死拖住姓周的。”
她有时候自称妖仙,也没错,妖和仙只差渡劫后的编制。
好比最普通的警察,他有编制,像修炼界的仙。而福尔摩斯再牛逼,属于野路子,和妖的地位差不多。
我和班灵往前走,这里妖气真的很重,难怪整座大山雾气蒙蒙,雾山的名字,很可能这么来的。
姓周的为啥在这降妖呢?
难道是同道中人,怕妖去城里作怪,来这做好事呢?
似乎不太像,听班灵说,他下手挺狠,不像降妖,更像是狩猎。
我突然想起李家村,想到那个羊皮纸。
飞升丹的配方里,需要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千年蛇胆,百年虎骨等。
妖有好有坏,前辈都说了,收服胜过杀戮,我得阻止这个姓周的,不能让他随意捕杀。
如果他是为了炼制飞升丹,那就更不可以,方子里不仅有妖的零件,还有熟紫河车,会有一尸两命的惨案。
“就是那个石屋,姐姐被抓到里面。”班灵说。
“走,过去看看。”我有了点艺高人胆大的勇气。
走进石屋,里面惨不忍睹。
这里像一个屠宰场,狗熊的脑袋挂在墙上,已经风干。两只梅花鹿被肢解,地上的木桶里,装满鹿血,发出又腥又香的气味儿。
“姐。”
班灵大叫一声,声嘶力竭,她扑向墙上挂着的一张虎皮。
“姐,姐,我来了。”
她抚摸着虎皮,大声哭起来。
这里妖气还在,我开了阴阳眼,这些动物都是修炼的妖,制服它们,可不是容易的事。
猛兽修炼成妖,厉害着呢,我对付一个还行,要是好几个,我干不过人家。
我让班灵把虎皮收起来带走,那个姓周的也够损的,这里被杀的不仅是妖,它们也是国家保护动物,真敢下手啊。
“儿子,你来啦。”
我转身的工夫,班灵不见了,有人在后面喊儿子,声音挺熟悉。
我回头一看,是我爸刘大杰。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阴魂,也不是幻象,他头顶和肩膀的三把火都在。
“儿子,是爸爸,你自己在家写作业了吗?”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
家?作业?
我不是在雾山吗?
不是雾山,石屋没了,我在自己的家里。
家里和我小时候一样,地板的红油漆锃亮,茶几缺的那条腿也安上了,我用手摸摸,没有断裂的痕迹。
“刘鸣九,你发什么愣?问你作业写没?”我爸瞪起眼睛,对我大吼一声。
“没写,我这就写。”我恍惚地回了一句。
“你总不回来,一回来就训儿子,鸣九,先吃饭,吃完了再写。”我妈在厨房喊道。
“唉,我听妈的话。”我心里一乐,妈不逼我学习,还经常给我钱买冰棍。
“都让你惯坏了,能有啥出息?”我爸脱了警服,把大盖帽挂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