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聚人
当丁深再次睁开眼睛，外面已是阳光明媚。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丁深身上的旧衣已被换下，换成一件崭新洁净的，那些曾沾染血迹的伤口处，也被仔细清理得干干净净。尽管疼痛依旧剧烈，但他却觉得舒坦许多。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一觉实在睡得太香了。自打穿越以来，他还没真正好好歇息过，这回借着昏迷和酒意，总算是美美地睡上一觉。
此刻，丁深腹中已是饥火熊熊。他咬牙硬撑着坐起身来，而奇妙的是，门外竟似飘来一阵浓烈的肉香。他站起身，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然而，刺眼的阳光令丁深瞬间眼前一黑。待视力渐渐适应，他发现院子里已坐满了人。“少爷！”“少爷！”……众人见到丁深出现，纷纷起立，这景象让他颇感意外。丁深扭头看向老何，只见老何微笑着点头，看来老何确实有两把刷子，不知用什么方法让这些人都收起了对他的轻视。
丁深步至院中那口大锅旁，锅里正炖着两只狼，翻滚的乳白色汤汁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昨夜这两只狼闯进来，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被狼咬死了？”丁深平静地问。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狼要吃我，我就宰狼；人若害我，我亦不会心慈手软。”丁深冷然道。对这些佃户而言，丁家遭遇不幸后，他们便自行解除了租约关系。如今无约在身，若不趁早震住他们，今后怕是难以管理。
果不其然，听到丁深这话，再看看他手臂上的伤痕，加之老何先前的讲述，众人皆低下头去。
“你们的租约全在我手上，我想说，过去天灾干旱实属无奈，但明年开春仍可重新耕作。愿留者，增地减租，一起享用这狼肉；不愿留者，我不强求，租约就此作废，现在便可离去。”丁深冷峻地向众人宣告。
众人望着丁深，又瞥见那锅中热气腾腾的狼肉，不少人喉结滚动，暗吞口水。狼肉就在眼前，哪有白白放弃的道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几乎所有人都抱有这样的念头。
“行吧，那我就当作你们都愿意留下。”丁深转向老何，“何叔，现在这里共有多少人？”
“少爷，男丁十二人，女子十八人，孩子二十多个。”老何早已心中有数。丁深听罢，眉头微微蹙起。刚才一眼望去，满院人头攒动，没想到男人才十二个。更关键的是，他还忽略了那些孩子。好在这些孩子年龄不算太小，多少还能派上点用场。
丁深站在人群前，目光坚定，话语掷地有声：“各位乡亲们，我是丁深。今天我在此向大家承诺，只要你们继续留在丁家，按照租约到期后，你们租种的土地，都将无条件归你们所有！”
“啥？！”众人闻此言，瞬间惊得嘴巴张得老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地，竟然给他们了？！
想当年，他们也曾有过自己的田土，可那些沉重的赋税如座座巨石，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在风调雨顺的年头，交完税还能勉强填饱肚子。一旦碰上天灾，粮食颗粒无收，就只能低声下气向地主、豪族借粮交税。
要是来年再遇歉收，自家那点地啊，说没就没了，被地主一股脑儿给吞了。加上如今大夏朝战火纷飞，天灾频发，老百姓四处逃难，哪还有什么盼头？每天能活着就是福，哪还敢奢望什么好日子？
可如今，丁深这一番话，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他们晦暗的生活。有了自家的地，光是省下的租金就能让全家顿顿饱饭。更别提重新拥有土地，那可是重燃生活的希望啊！哪怕现在不耕种，这片地也是属于自己的！世道总有太平的一天，手里有地，心中不慌！
于是乎，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们个个激动万分，喜悦之情甚至超过了今日能吃到肉的惊喜。有几个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感激，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丁深连连叩首。
一旁的老何见状，欲言又止，却被丁深一眼看穿。他知道老何想劝他别太激进，安心做个小小地主，平平稳稳过日子。可丁深心里清楚，既然穿越而来，怎能甘心做个平凡小地主？他要的是“美人相伴，权倾天下”的豪迈人生！
“老何，开始分肉吧！”丁深吩咐道。恩威并施，利益诱导，点燃希望，才能牢牢掌控人心。转瞬之间，大伙儿纷纷拿起各自的餐具，狼吞虎咽地享用起难得的肉食盛宴。
“离春回大地，大概还有三、四个月。”丁深望着大快朵颐的众人，心中盘算着，“眼下最要紧的，是熬过这段艰难时光。”
他转向老何，语气严肃：“老何，你先养好伤，过两天挑几个壮实的兄弟，带上家伙，沿着狼的足迹，进山把狼群给我清干净！估计顶多就那么一两头，先把这狼患给解决了！”
“捕到的狼肉，参与猎狼的人分一半，剩下的一半大家均分，怎么样？”丁深环视四周，征询意见。
“没意见！少爷！”
“一切听少爷安排！”
“少爷说了算！”
此刻，院子里的人们对丁深的态度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意识到，本就该遵从丁深的指挥，只因先前丁深看似憨傻，才被众人欺凌。而今的丁深，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傻小子，而是他们心中的希望之光。
早就不像以前的丁深了，简直像换了个魂儿似的。实话讲，如果少爷从一开始就这副模样，他们哪敢动半点歪心思。
“少爷！”
一个中年汉子挺身而出：“俺以前常去山里打猎摸鱼，对那片林子熟得很，带上俺，肯定能派上用场！”
老何在一旁接腔：“少爷，这位是李大牛，力大如牛，是个顶呱呱的好手。”
“行，李大哥算一个！”
丁深点头应允。
“哎呀，少爷，您别这么叫，折煞俺了，您还是喊俺大牛吧！”
大牛一听丁深这么称呼他，顿时手足无措地搓起了手。若非这年头闹饥荒，这些人也不至于如此，都是被逼得不成人样儿了。老天爷啊，您到底要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