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 章 南下3
“瞻善呐，今日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何非要为兄陪你去应天府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汉王世子朱瞻壑看着眼前这个风风火火的弟弟，心中充满了好奇。其实他自己也想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只可惜，由于自己身体的缘故，一直无法远行。而他最快乐的日子，当属应天府迁都之时，那时的他，终于见识到了外边的广阔天地。
外面的世界宛如仙境般美好，他如饥似渴地凝视着每一草每一木，每一山每一水。那些平日里在书本中被描述得无比华丽贴切的词藻，此时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根本无法描绘出这专属于生命的美妙。他渴望自己能化身为风，渴望自己能变作飞鸟。如此，他便不必被囚禁在那犹如牢笼般的汉王府。他渴望出去，渴望放肆地奔跑，尽情地跳跃。然而，正是因为这具羸弱的身躯，他只能像被困在笼中的鸟儿一样，眼巴巴地望着这个世界。
是瞻善，是他让自己燃起了希望。他也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抱负，他也想去改变！他更想成为那万万人之上的人。以前那只是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情景今后也能变成现实了。是这位弟弟给了他新的一切。
小善让所有伺候之人都下去了。房中就剩下这哥俩。小善面露严肃的问道。“二哥，我可以相信你吗？”
朱瞻壑知道世上任何事情都没有白来的，所以他愿意去付出一切来感激这个犹如再生父母的弟弟！
“这说的哪里话。你我乃是流着相同血脉的兄弟。而且，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你一声令下，为兄愿意赴汤蹈火！”
小善愧疚了，这位世子比想象中的要聪明。他真的不愿意让这世间的污垢去染黑这位温润如玉的少年。可是他没有办法了，最开始的那个达则兼济天下的想法在他迈出第一步就无法回头了。所以，他只能去做为一个姚广孝般的人。
小善看着朱瞻壑，言辞恳切地说道：“二哥，其实我何尝不想让你独善其身，但弟弟我真的是无人可用。而且这普天之下，我竟找不到一个可以信赖之人。二哥，听完我的话后，你若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定然感激涕零；你若不愿伸出援手，小弟也绝不会有丝毫怪罪。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而且，你也应该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所以，无论结局怎样，我都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你。因此，我只是心存一丝希冀，希望二哥能拉我一把！”
朱瞻壑听完此话觉得这就是这位弟弟的肺腑之言，但是话语中所透漏的东西就很多了。天下之大所行之事并无信任之人。他以为自己看到了真相。呵呵，不是自负。想他朱瞻壑假如以前不是身体拖累，那个位置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现在他身体好了。既然自己弟弟有此心意以自己的才智加上父王的兵锋，那个位置还不是抚手可得吗。
朱瞻壑笑着十分自信的说道。“瞻善，此等事情虽然艰难，但并不是不可为之。区区小事怎用如此放在心上。你放心，有二哥在。加上我父王，不就是那个位置吗？你想坐那便坐！又有何难？何必如此挂怀。”
小善觉得这位汉王世子是小看他了。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世子认为是想去抢那个位置。总觉得是误会什么了。
小善苦笑着摇头道。“二哥，你误会了。小弟并没有想坐那个位置。小弟所做之事比那还要难上万倍！”
看着朱瞻壑露出惊讶的神色，小善开口把他这几年所布置的东西和最近发生之事讲给了这位汉王世子。天色大暗之时才堪堪讲完。同时也讲了今日去见老和尚之事。汉王世子朱瞻壑被惊的下巴张开就没有和上过。
摸了摸长时间惊呆所导致酸痛的下巴。朱瞻壑头疼了。他开始以为是这个弟弟想要与自己的亲大哥争一下皇位呢。没想到所图更大。
朱瞻壑站起身来慢慢的来回踱步，思考着这一切。
其实世人总以为道衍大师没有徒弟，其实不然。朱瞻壑从小就展露出了非常高的智慧。姚广孝为了朱棣的江山稳固就偷偷的培养着他往辅佐之人的方向，可是他身体不好。要不然汉王并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他才是真正继承了姚广孝的衣钵之人。
但是从小自己的大伯也就是当今太子殿下对朱瞻壑极好。而他又十分重情，加上自家父王的脑子实在是不适合当皇帝。所以才韬光养晦。
现在好了，他身体也好了。自己父王也彻底的熄灭了当皇帝的想法。而自己的师父却有意让自己去帮这位弟弟假如这个弟弟就是单纯的想当皇帝对于朱瞻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个弟弟做的可是要推翻儒教，推翻这个制度啊！这个难度就太大了吧！朱瞻壑头一次对自己的师父产生了不应该的想法，没有这么坑的啊！
但是转念一想，此事并不是不可为啊。自己的师父化腐朽为神奇，助自己的祖父成功的登上了那个位置。自己又有何不可呢！这不正好是一展自己所学吗？
但是朱瞻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弟弟到底是怎么产生这个想法的。儒教对于这个长达几千年的制度来说都是个小卡拉。单靠自己和他能做的到吗？
于是朱瞻壑就试探性的问道。“瞻善，你老实跟我说。除了我之外你手下还有何人？”
小善掰着手指算道。“青雀，梁中。锦衣卫现在在我手上。必要的时候老和尚也是一股助力。还有我岳丈胡广。皇爷爷和我父亲大哥也是站在咱们这边的。然后就是军方的张辅算半个，郑亨算一个。二叔也算。宣府那里我还有几十个书院。在加上我准备挖一下冯太医那个老东西的底。还有二哥你！呵呵，这么算来我的助力不少啊！”
朱瞻壑都快要绝望了，这叫不少？这简直都不是地狱级难度了。灭世都没有这么难！他追问着。“那你有想过成功之后你愿意坐上那个位置吗？”
“呃~没有，其实我更加希望坐一个逍遥王爷。每日能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之后山珍海味任我挑选。然后带几个狗腿子去街上调戏一下良家女子就好。”
朱瞻壑实在是想不明白了，就这么没出息的人是怎么能生出这么大胆的想法的？你现在就可以做到啊！
看着绝望的朱瞻壑，小善开口安慰道。
二哥，此事之难，莫过于如何将儒教扳倒。如今的儒教，颇有赵宋之势，死灰复燃。至于制度，你看我手中的锦衣卫，不就成功洗白了吗？人呐，往往具有盲从性，而且他们深知生存之道，趋利避害乃人之天性。你们总是觉得制度最难，可在我看来，制度反而最简单。
制度的推行，犹如车之双轮，可借助律法之缰，强而有力地推动。当人们目睹好处如甘霖洒下，自然而然便会趋之若鹜，心悦诚服地遵守。我汉家儿女，宛如坚韧的松柏，只要有一线生机，便绝无反叛之念。
然而，儒教却异于此，他们如狡猾的狐狸，妄图愚弄众人，以道德为绳索，妄图束缚住大家的手脚。若道德无法缚住，便用声名之网将你紧紧捆住。若仍不奏效，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你毁灭。故而，在我眼中，儒教之祸，远甚于制度之灾。二哥，此次你出门一看，便可领略到在那帮人吹嘘的盛世华彩之下，百姓真实的生活是何等模样。看过之后，你自然会明白其中的真相！
听完小善说话，朱瞻壑深感其弟乃单纯的理想主义者。他虽知儒家之弊，却未能切中要害。然而，循着他的思路思考，此事并非绝无可能。这几年，宣府如翻天覆地般剧变，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是眼前这位弟弟。他的行事貌似毫无章法，东敲一榔头，西打一棒槌，看似杂乱无章，却总能收获成效。就目前而言，瞻善的作风更似儒家所为，但他更为果敢狠辣，稍有机会，便置人于死地，绝不给对手喘息之机！而后，他借机蛊惑民众，杨仕奇和金幼孜已无翻身可能。不仅如此，锦衣卫也得以彻底洗白。商税改制，更是要将权力回笼。然而，瞻善的弱点亦显而易见，他对权力毫无欲望。他未曾意识到，人是会变的！皇爷爷或许能支持他，大伯亦能，但大哥就未必了。故而，在大哥登基前，必须让一切尘埃落定。
想通之后的朱瞻壑刚要答应就被小善拦住了。小善笑的很是可亲，开口道。“二哥，你先别急着答应。这次去应天府也是让你看一下百姓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孔老二有一句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你不妨多看看在做决定。”
朱瞻壑深深的绝望着开口道。“瞻善呐，无事之时还是要多读书啊。那句话是刘彝所言呐。你别再说话了，我怕你再说下去我就真的觉得你所向往之事越发渺茫了。还有，孔老二是谁？别告诉我你说的是孔圣！”
“呃~这话竟然不是孔老二说的吗？嘿嘿嘿，二哥你理解就好，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