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回不去
“巴雅尔。”
布日固德大首领留着大胡子遮挡了脸，杜蘅之除了他那双泛蓝发亮的大眼，看不清他那容貌具体如何，只能从其身量看出其人体格长得雄壮非常。
他鹰视狼顾般看了眼福王等人，喊了弟弟就往自己大帐走去。他和其弟气质模样迥异，巴雅尔收拾的精致，虽着蛮夷袍服却失于草原粗犷之姿。
但因巴雅尔身量也很壮，就显得他文不文武不武的不伦不类很别扭，像是武官硬要扮文官。
帐中有女仆给布日固德端了马奶酒，布日固德喝了吆喝女仆出去，之后他才怒声对他弟弟说道：“大王子知道了咱们计划，之前我不知他知道，攻城时他让我部顶在前面，自己只在侧翼徘徊，如今久攻不下汉人边城，损耗了我部多少奴隶和兵，他却把我部给赶了回来！”
“他如何会知道我们想要将邵云子女进献汉人讨要好处？”巴雅尔跟着哥哥转来转去的惊问。他哥哥正在脱衣洗漱换衣。
哪怕有汉人奴隶给他们在特意找的地方种田，但去年一场雪灾今年又久旱不雨，他们部落死了大批牛羊，粮食也已经紧缺无比。
如今青黄不接，他们的旧粮见底不见新粮，饿死了不少奴隶，活着的奴隶都是不干活不给吃，干活饭食也减量大半掺杂了草籽填肚，不然他们不会把抢来的汉人奴隶又驱上战场消耗。
没吃的打什么仗？他们又没汉人的火器坚铁之物！里应外合突袭抢了东西和人干一票大的就行了，大王子偏偏还要继续以利诱之，让旁的部落跟随他再和汉人进行一场大战。
他们不想打，但他们又想要大王子给的好处，大王子手上有粮食，还说会让渡一部分自己的草场给他们，于是他们这才随着大王子又去出征。
可邵云儿女在他们手上的消息又是谁泄露的？
布日固德烦躁的将垂在脸前的发辫扒拉到后：“查查你身边的人，这事只有你知我知还有你我一二亲信知道！”
“为何不是你身边的人泄露消息？”
“你放心，我也要查。还有，大王子让咱们进献邵云儿女给他，还有把福王也给他。
“福王？”
“大王子不知哪里得了消息，给我看了临摹人像，福王就在我们帐下。刚刚那坐在前列与你说话的那贵气小子就是！你难道没看出他那养尊处优样子异于常人？”
“倒是看出来了。商队头领说他是家主之子，我还道沈家会培养后辈，竟出如此谈吐不凡之辈……只是哥哥意思是要把人都进献给大王子吗？”
“不是，我意思是让大王子想要就过来求我，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部与大王子部齐名，又不差他什么，他给的好处汉人也能给，那我们凭何听他？
至于草场，咱们等大战后再看，不行大战后咱们自己也能去抢的。先把那皇子凤孙留下，看他不回去，汉人那边怎么说。”
大战后大王子实力不管输赢都会有损伤，肯定实力大不如前，巴雅尔明白哥哥意思，那时他们还是好抢大王子有的草场的，这点他同意哥哥，但福王的事他不同意。
“我刚和福王他们做了交易，换了好多好东西，等以后我们愿意听汉人朝廷的话，他们扶持咱们对抗大王子，大王子又能拿咱们怎么办？今年眼看难过，大王子物资粮食再多，也比不过汉人，咱们投靠汉人比投靠大王子好！
我看不管他大王子知道不知道，咱就还按之前计划讨好汉人朝廷，把邵云儿女给福王，再让福王回去。你留他下来作甚？汉人皇帝皇子凤孙不少，少了福王一个人家也不会心疼什么。”
他弟弟是向来亲汉的，这他知道。但福王不一样，听说汉人皇帝很喜欢这个皇孙。想了想，一时间不知道该按自己谋士说的做，还是该听弟弟的，布日固德就说：“先去把今晚的宴席办完，不过……近来不许放那福王回去。”
邵云手里有边城布防图，这才是他的价值，可如今邵云死了，他那儿女手里却没找到那布防图，他们才想着拿那对儿女向汉人换好处。
只是那邵云女儿绝色非常，他想要，弟弟却说美色误人，不许他接近那美人。
看得到吃不着这让他也是窝火！弟弟却道汉人皇帝肯定会喜欢邵云女儿，他们不染指其才能从其身上得到更大好处。屁！
这边兄弟帐内商量议事，那头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大首领回来那处，羊圈奴隶处把守松动，郝铄已着夜行服去了羊圈处。钱英杰打算稍晚时候众人都玩够喝醉时候去，他们不能一失踪都失踪，巴图会觉察出异常，而杜蘅之就一直坐镇席上。
而福王那里也在跟身后谈判的臣子商量：“沈巡按，那巴雅尔亲汉好说话，但听闻他哥哥却比他狡猾，身边还有汉人谋士，如今他哥哥突然回来，可会对咱们的事有什么变数？”
沈航乃沈旌族兄，两榜进士二甲传胪出身，初任翰林编修，曾在大理寺任职，现今任督察院巡按凉州御史，正七品，代天子巡边。
他今年二十有六，只见他淡定自若回应福王：“咱们目的是打破草原几部联盟，劝瓦剌等愿意归顺朝廷的部落归顺，带回邵云一双儿女，目前一切顺利，倘有变数，不斩来使，咱们顶多是一事无成而回，小少爷勿扰。”
除了沈航，还有通政司经历李少言一名也在跟随福王之列，其他则是天子耳目锦衣卫六名，福王亲卫奴仆若干。
通政司冤假错案文书呈递会通过他们，而邵云勾结蛮夷案发后，在凉州都指挥（本省最高军政长官）名下任职的邵云出关前曾自陈冤书一封呈递于通政司，但不知为何迟滞了许久他们才收到这封陈冤书。
现在上头要查这个案子，便派了李少言来见一见邵云一对儿女。
这个案子如今由废太子负责，但废太子体弱多病，所以废太子嫡子福王才会出现在这里替父查案。废太子来时他这嫡次子一直跟随前后伺候，其嫡长子恭王则在京。
福王问完沈航，又问李少言：“李经历可有什么看法？”
李少言正色道：“属下并无任何看法，一切都需明日见了邵云一对儿女再说其他。只是不知瓦剌大首领回转，明日安排可会有变。”
福王问完跟随的文臣意见，也没什么好说的，就道：“那就明日再看。”而他不知，来时好好的，自明日后他却回不去了。
去了羊圈郝铄很快欣喜回返，那里如今因为今晚大首领突然回来以及篝火晚会举行的过，防守不严，守卫都聚在那里喝酒打牌玩呢，就算大首领回来他们也只是把出征回来的奴隶驱赶至羊圈，没人管那些奴隶。
但他在羊圈里看到了杜远才一等人，里头有跟随他父亲的镖师三名，行商若干不认识，他父亲听说和其他镖师行商被鞑靼部以及其他依附小部劫掠瓜分在手。
当时他们出关正好遇到人家联合出兵攻打汉人城池，所以为防消息走漏，他们所有人全部被扣下瓜分，如今这里不必找他们，必然找不着。
这些人才跟随出征而回，身上都有伤，而杜葳之因为识字，如今在布日固德汉人谋士名下伺候笔墨，给人做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