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报名

    杜蘅之十四岁那年进入变声期，同年八月刚过，他胞姐杜萱的亲事敲定了下来。令他意外的是，杜萱却被定给了他的同窗李廷。

    他在私塾埋头读书又如何能知道姐姐定亲之事的详情呢？如此，他可不意外嘛！

    李廷自中秀才后就去了府学读书，不来私塾了，杜蘅之是万万没想到他家会来自家说亲的。

    本地县城的县学由于生源少，考上秀才的人不多，都没人去那里读书，李廷考中秀才后便去了师资更好竞争力更大的府学读书。

    知道李廷是杜蘅之的同窗师兄，张氏要定亲前去李家附近访亲时就向儿子打听过李廷的为人。

    杜蘅之和李廷同窗同宿舍里相处近两年之久，也是多少了解李廷性子的。

    虽李廷自尊心强了些，但性子到底也是个随和性子，且处处喜与人为善，还开朗活泼不阴郁。

    再，他由母亲单独抚养成人，却并非是那种妈宝男处处以母亲为主，想来成亲后他应不会受自家母亲影响而对自家妻子如何。

    当然，是否能成为一个好丈夫，杜蘅之则觉得主要是要看其人担当。

    据他所知，李廷考中秀才后，就将帮他良多的族人，主要是他那两个亲叔叔的几亩田立时就一文不取挂在了名下，以用此来偿还叔叔们对他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而李廷那些其他族人，他则也少收了人家的田地挂靠费。每年私塾农忙假时，他都会家去帮忙。如此一看，李廷并非没原则且没担当之人，还不是妈宝男。

    张氏从儿子口中得知这些消息后，后头又得知李廷的母亲不是好强之人，反而性子柔顺亲和，还有些逆来顺受，不像会是个恶婆婆。

    且李廷家的叔伯长辈几个兄弟间感情十分之好，并没有出现因争产和抚养长辈而兄弟睨墙反目的恶事，张氏便在访亲后立马同意了这门亲事。

    她是十分清楚自家女儿性子的。杜萱不如杜兰那般好强，但性子却随了张氏，内里强势。这么一来，她家婆婆若还是如此强势，张氏觉得这样女儿和婆婆到底相处起来不协调。

    李廷家里太穷，这点让张氏不很满意。但人家李廷却是个秀才，还是个有朝廷免费米粮可领的廪生，说来她家女儿嫁给人家张氏又觉得反而有些高攀。

    据她所知，李廷自中秀才后，不少比他们条件更好的人家，就像赵地主那样的人家，也有向其家里提亲的，但李家并未因此而答应对方提的亲事。

    李廷家里就住在县城附近的村子里。

    年底十月里，李萱带着家里三亩中田，二十亩山地，十两压箱银子出嫁，杜蘅之这个大舅哥送的嫁。而自此，李廷成了杜蘅之姐夫。

    年底十二月时候，天气反常的阴冷，却下雪次数极少，若下，也是极小的雪，薄薄铺地一层，看着就有些反常。

    只过年时候，本地下了一场暴雪，接连下了三四日，到得第四日临中午雪才方停，雪下的淹没了人膝，导致那时休沐放长假的杜蘅之都不好回家，因此他便暂时也没回去。

    过年他私塾里放年假了，不回去他能做什么？

    这一年一直没怎么下雪，只下了一场却如此之大，杜大满为此而愁眉不展许久，只怕隔年不是个好年景。接连多年好年景也不容易遇上，总要遇到不好的年景的，杜大满这样的老农对此多有预感。

    李蘅之十五岁的一月里，他所在私塾的全部人都报名参加了县试。与此同时，郑秀才这里又收了五个十岁上下的学生进来。

    只是杜蘅之对自己参加县试还有些惶惑，毕竟他才正经读书四年不到，又因他大伯、堂哥的经历他不敢随意妄言自己应考就能怎样，进而十分担心应考的结果不如意。

    最终还是他堂哥让他下场一试再说，不必一直惶惑不安。他最多也就是考不上，那对他这个年纪又有什么影响呢？他家如今又不缺杜蘅之考试所需的银子。

    郑秀才鼓励杜蘅之说：“你虽开蒙晚了，但天赋尚佳，应考童生试应是没问题的。”

    旁人学四书五经且需四五年，学写八股也且要三四年的功夫，但他这个学生却两年读完了四书五经后，被他压着又重新开始再读了一遍。

    还有学写八股，他水平有限能教导的不多，童生试也不考，但他到底还是教了些自己的心得。

    他这学生一上手写八股就像自来就会似的，只练了不到三个月，就从最开始的不熟悉、写不好到能不落窠臼的写出一篇在他认为上佳的八股文来。

    他发现他这学生刚开始只是不熟悉不太懂八股文的破题之法，但却写得出来好文章，还写的文章视野开阔不落俗套且发人深省。

    他经文比他这学生熟悉许多，却许多时候还是能从他这学生的文章里或者某些不经意的话里受些启发。

    若不是他这学生真的是十四五岁站在他面前，他还以为这孩子读书有几十年之久，是个和他一般年纪或者比他年纪还大的人。这不是有天赋有宿慧，郑秀才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他知道有人会有宿慧，但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也不敢将这话就轻易告诉他这学生，只心里暗暗认定着。

    老话有云：人狂必有祸，自傲不成材，他怕他夸他这学生太过让其失了谦虚心性而变得自傲自满，这对读书人来说并非好事，

    最后他心道，这孩子学的快且好，或许也有这孩子爱看书的原因在的。

    总之，他书房里的书都被这孩子读完了，就这，这孩子休沐时候还是喜欢往县学附近的书铺子里去买书或看书。为此，其人休沐时候，一整日不回私塾的情形反而多些。

    他的学生里，天赋最好的是李廷，但比之这孩子，李廷还是不如，李廷不如这孩子眼界胸襟开阔懂得多想得深远，但这孩子的眼界又从何来？

    千年后的人当然比千年前的人见识好，毕竟理论知识等总是一直向前发展的，也毕竟杜蘅之所在的时代知识信息高度发达又共通，想学什么还是很容易学到的。

    哪里像如今，他想学什么却还需要花高价学费拜师才能学上。

    李廷脑子资质都不差，对比杜蘅之，他吃亏在了千年的信息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