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苦衷
往年,亲戚家手里的野果子或者家里自种的果子都自己吃了,也没想到卖。且他们就算卖,也总是被收山货的坑,卖不得多少钱。
可去年不一样,去年杜家做罐头需要大量的果子,因此他们便由此赚到了些钱。
亲戚之间若关系好的话,本就是如此你帮我,我帮你的往来,这倒没什么。
杜家比隆盛罐头卖得便宜点,是经过隆盛张大掌柜同意的,因他家的外包装瓷罐没隆盛的好。
后来,张大掌柜还道,以后杜家的罐头瓷罐也由沈家提供,这省得两家本是合作关系,罐头也出自一家之手,却弄得像是竞争打架似的。
沈家罐头就叫隆盛罐头,只是装罐头的瓷罐外头有烧制各种水果图案,如此便可变相告诉众人这卖的是什么果子的罐头。
而杜家的罐头,则是什么果子就叫什么罐头。
在郝铄不好意思的表示,他不能白吃杜家罐头时,没了疑问的杜蘅之,已经秒睡了。
通过和郝铄的对谈,杜蘅之对私塾里可以说得上话的各个同窗都有了了解。
下午,梁伯往宿舍来了一趟叫人,以免宿舍里的学生睡过了头继而耽误读书。
杜蘅之得知早起、中午午睡后,梁伯都会来叫人起床,他极大的松了口气。他这个爱睡觉的孩子,不知为何总是能定点睡下,却定点起不来。
总之,有个像他爹一样的人体闹钟,这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杜蘅之被郑秀才安排在郝铄旁边那桌。他们两个坐在教室最后头,代表两人学的最慢,前面则是刘溪和熊盈泰。
这边教室里就他们和卫彬、叶思贤六人,隔壁则是李廷他们这些师兄。
下午刚开始,郑秀才让六人先临摹帖子练字,那帖子是本朝一大儒名张自修的字帖,其人馆阁体写的名满大煊全境。
他堂哥那套书的书写大儒则名李权,据说是前朝皇帝的后人。
这些帖子是由郑秀才提供给他们的。
临摹帖子有半个时辰后,郑秀才检查了六人的字一番,先后对他们的字提出了一些指导意见,他还夸奖了一番杜蘅之的字已初具风骨,就是转圜之间有些僵化。
自己的字为何会僵化,杜蘅之知道原因,那就是练熟了颜体一时纠正不过来的缘故。最终,他只得下定决心再苦练纠正,让自己不要太自恋,自以为学过点书法就不可一世。
郑秀才看了他的字,其后其人转身回去,又开始一一教导其他四人读经书。
郑秀才还道,诗书礼易春秋五经,不管他们最后重点选学哪经,但如今都要将这五本经书通读过再做决定的。
朝廷科举试,会有专门的经魁遴选,故而最后他们要选治哪本经书,都要事先想好且以后需重点投入学习。
五经所有都要学通的话,那是为治学研究的。这样的话,他们可能就没有时间再应对科举了。所以,他们无需五经都通,只要通读了解后,重点择其一二学习便可。
就杜蘅之所学所知,有明确记载五经都通的,除了古圣贤等人外,就那么一两个人,那就是编写《千字文》一夜白头的作者周兴嗣,还有编纂《五经正义》的孔颖达。
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
杜蘅之和郝铄他们俩,跟不上众人进度,郑秀才则让他们先看今日所学内容,一会再讲解给他们听。
他们今日所学内容,自然是郑秀才根据他们的读书进度,给他们提前圈定了的。
杜蘅之拿出《大学》,开始从头读起,读到有疑问的地方,他便记在纸上只等先生给他讲解。
说来,读五经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
它们比之如今的文章成书更早,语言不是现今的语言,涉及的内容有政治、经济、文化、历史、教育、地理等内容,总之,其内容涉及学科行业也非常之广。
它们因流传太久又经多次战乱遗失等历史原因,缺乏详细的讲解和明白的意思而使得它们非常晦涩难懂,不然历朝历代就不会总出现古今文要义之争。
在读它们的过程中需查找各种注疏资料,也就是各种解释和相关材料才能读通理解它们。
它们并非缺乏故事性和趣味性才让人不喜欢读,而是因它们太难懂,读时太费劲,便总让人没耐性读下去,进而许多人也提不起学它们的兴趣。
总之,杜蘅之以后的学习且需得下得极大的决心,用到十二分的耐性。
郑秀才得知,杜蘅之确实是最近才新学《大学》,而且其所学内容也并不多,于是郑秀才便让其从头再学起。
大学就大概两千来字,篇幅并不长。
杜蘅之坐的住,而郝铄却像个猴子般,抓耳挠腮的一会不耐烦的翻翻书,一会坐不住的看看其他人,一会又磕磕绊绊的背起了书来。
总之,他看起来像个没定性的。
当然对这些,沉浸在自己读书世界里的杜蘅之是不知的。他一读大学,便就想,大学作为四书之首,是不是有因他篇幅相对最短,也最好学的原因在呢?
还有,古今之人都十分重视德育培养,尤其是古人,这应该也是先学大学的原因吧?
几次看向杜蘅之,郑秀才发现他都在那里专注读书默诵,便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教书多年,就连他那儿子,都是他亲手启蒙教出来的。
他发现,往往那些做什么事情都容易专注的学生,更能在举业路上走得长远,而不是那些聪明伶俐的。
杜蘅之也是后来才知,郑秀才有一儿一女,女儿前几年已经出嫁,儿子则在前年中了秀才后就去了府学不常回来家里了。
郑秀才一看向郝铄,就不免又开始叹气:若不是郝父是他故交,又曾在赶考路上救过他一命,他是真不想再管郝铄这个没天分的学生。
郝家一直都是平民,最高也就是在边防军里当个小什长,管上那么十来个小兵。而郝父自小就不知读书好处,父母打骂多次也死不悔改,只知练武后上街胡混。
后来,郝父继承家业,父母也年老先后离他而去,等他知道后却已经晚了。
他和自己一般,都是家中独子,除了父母,也没其他兄弟姊妹可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