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粉身碎骨
这个故事暗含的意味太明显了。
就算是完全不了解雷方春的观众们，也彻底明白了过来。
那个孤儿自然就是雷方春。
师父就是郎家医馆的上代主人，郎文弘。
所谓的歹人么。
场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向倭国代表的席位。
却发现那里只剩几个神色戒备的跟班。
刚才还气度俨然的江田义季，已经不知所踪了。
只是，故事里的师父友人是谁？
那所谓的能震动整个中医界的秘密，又是什么？
大家强忍着好奇，继续看向神态愈发轻松地雷方春。
希望他能为之解惑。
雷方春也不急于寻找失踪的江田义季。
他能跑到哪去？
不过还是有点佩服这家伙的决断。
事情稍有不对，立刻就选择抛下一切求生。
这种行事风格的倭国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但是，自己今天的计划还没完成。
江田义季只是一个彩蛋罢了。
“后来，我做了什么事，大家也都清楚了。”
“帮助倭国倒卖中药配方……”
“在中医协会打压异己……”
“大量利用权钱交易，提拔自己的心腹……”
“为什么我能一年引进几千万的外资？”
“那还不是倒卖药方来的钱？！”
“为什么我能把中医协会经营的蒸蒸日上？”
“那是因为我提拔了一帮善于经营的小人！”
“老子确实一年三百六十天，奔波在路上！”
“但那是为了寻找下一个可以填饱倭国人胃口的药方！”
“老子的确是中医协会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主席！”
“那不过是因为，我卖国卖的最彻底！！”
“那个孤儿的后续故事，当然有另一个版本！”
“孤儿早就看清了！”
“这迂腐、分裂的中医界，拿什么跟不择手段的歹人斗？”
“就算有人愿意挺身而出，但是谁都有家人啊！”
“就连孤儿也有几人牵挂！”
“那些歹人，可是最会从别人的软肋下手！！”
“万般无奈！”
“求胜之法，只剩一个！”
“唯有以身入局！”
“方可胜天半子！！”
“我雷方春！”
“筹划这一刻！”
“已经，二十五年了！！”
看着台上恍若雄狮一般的雷方春，台下五百多人，竟然没人敢发出任何声响。
“准备保护雷主席！”
赵老爷子浑身颤抖着，拍了拍旁边陷入呆滞的唐翼鸣。
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低声吩咐道。
“晓得了！”
被老爷子唤醒的唐翼鸣依然神色激动，但望向雷方春的眼神中，已经满是佩服。
“老爷子放心，谁也动不了雷主席！”
坐在后排的郎晓薇，缓缓起身，怔怔的看向发言台。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
几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和远处台上慷慨陈词的雷方春，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原来这就是他斩断关系的原因！
原来这就是他的大日子！
原来他从来没变过！
郎晓薇已经不再关注雷方春的发言了！
此刻的他一心只想扑到师兄那阔别了二十五年的怀抱里，痛痛快快的撕扯一场！
却被身后的母亲轻轻拉了一把。
“晓薇！让他把事情做完！”
郎晓薇缓过神来，呆呆地坐下。
也好，二十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会儿！！
台上的雷方春一番发泄之后，逐渐恢复了淡定。
看了眼台下众人，各色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施施然的拿起自己手中的材料，而后开口说道。
“各位的脚下的袋子里，除了药丸的详细资料以外。”
“还有一个u盘。”
“里面是我这二十年来收集的，所有和外国势力勾结的国贼罪证！”
“为了防止有些位高权重的家伙，利用利益牵扯逃脱制裁。”
“我今天要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把他们公之于众！”
“中州大学附属医院，赵长斌。”
“涉嫌行贿受贿！”
“滥用职权！”
“学术造假！”
“滥用药物！”
“泄露病人资料！”
“其罪当永久监禁！”
“华国药监总署，副署长梁子伟。”
“涉嫌行贿受贿！”
“滥用职权！”
“严重危害公共安全！”
“里通外国，倒卖国家机密！”
“其罪当死！”
“中医协会常任理事，桑泽永！”
……
“灵方医药集团董事长，毕灵方！”
……
……
在观众们的目光中。
此刻的雷方春，仿佛化身死神。
随着他一个个的点名。
有些被邀请来的大人物终于坐不住了，想要离席逃走。
那些已经被点名者的表现，更是精彩纷呈。
有的浑身软成一滩烂泥，瘫倒在椅子上。
有的绞尽脑汁想要逃离这处人间地狱。
更有的干脆破罐子破摔，跳着脚在台下大骂雷方春。
但雷方春丝毫不受影响。
无视台下的骚乱，继续有条不紊的念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材料。
“易树杂志社主编，宁德坚。”
……
“湘南电视台，庄后兴。”
……
“哎？庄后兴？那不是咱们总导演么？”
原本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摄像，突然听到了自己领导的名字，不禁一愣。
扭头跟身边的同事商量道：
“怎么办？要不要切断直播？”
“切断直播？你们就忍心看着雷主席的谋划付之东流？”
坐在他俩身后的袁宗明，怒气冲冲的斥责道。
“……牛气什么呀，我俩也没打算关直播啊……刚才你不还被雷方春气的说不出话呢么？！”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在对方的逼视下，也没敢轻举妄动。
终于反应过来的黄峰，也总算是搞清楚了自己今天的职责。
“外面的兄弟，全部进入会场！”
“所有想要逃跑的人，不管有没有被点名，全部控制住！”
“那几个扰乱现场秩序的，全部电晕，拷在椅子上！”
“务必让雷主席，把话说完！！”
治安员们，逐渐掌控了局势，雷方春的阎王点阎王点卯也接近了尾声。
“中医协会，雷方春。”
“涉嫌行贿受贿！”
“滥用职权！”
“严重危害公共安全！”
“里通外国，倒卖国家机密！”
“雇凶伤人！”
“学术造假！”
“泄露病人资料！”
“其罪……当死！”
随着雷方春最后一句话落下，全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一直被雷方春牵着鼻子走的观众们，这才反应过来。
雷方春做的这些事，看似过瘾，可是过瘾之后，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要说罪行，他也是罪行最严重的几人之一。
从法律上讲，一个死刑应该是跑不掉的。
但是他又立了那么大的功……
这到底该怎么算，确实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再加上，整件事情，又被炒作的这么厉害。
全国不知道有多少观众，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到最后无论如何定罪，都难免会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
尤其是那些被雷方春点到名字的家伙们，更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他立刻死掉。
所幸这些事情，并不需要普通人费脑筋。
一帮身穿国安制服的人，正急匆匆的穿过纷乱的会场，直奔主席台上的雷方春。
坐在前排的古医门人见状，纷纷起身，试图拦住这些来势汹汹的警员。
眼看双方即将爆发冲突。
雷方春却突然笑着开口道：
“诸位不必阻拦，他们本来就是我叫来的。”
“我这应该也算自首，说不定能从轻发落呢！”
见他居然还有心情自嘲，众人皆是错愕。
古医门人，也只得让开一条道路，以供国安的人通过。
“雷主席，您投递的材料我们都收到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工作人员，态度有些恭敬的说道。
“稍等，我还有最后几句话。”
雷方春说着，继续看向镜头。
“这个时间点，各势力的当家人物，应该也注意到这场发布会了吧？”
“我接下来的话，就是对你们说的！”
“不要再沉迷于内斗了，把眼光放长远一点。”
“大争之世，已经到来！”
“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又变得珍贵起来了！”
“就算你们看不上那点利润。”
“那药丸可是能在治病之余，改善人体体质的，几乎有返老还童的效果哦！！”
雷方春说着还调皮的冲镜头眨了下眼睛。
这是他二十几几年来最轻松的一刻。
随着他的这番话说出，杨鸿手中的药丸，几乎就失去了流出国外的可能。
毕竟，哪个势力背后没有几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呢。
他之所以点明药丸的作用，就是为了逼迫这些老家伙下场。
毕竟，金钱对他们的吸引力，远远比不上能够多活几年的诱惑。
说完了最后一席话的雷方春，在国安的簇拥下走下了发布台，直奔会场出口。
在路过一脸惋惜的赵老爷子身边时，稍作停留。
“赵维仁，咱们恩怨已清。”
“我师父他，从来没有怪过你。”
“过了今天，我也不会再恨你了。”
“但是，那份资料里有些人，需要你继续查下去。”
“留着你这条老命，做点有用的事吧！”
雷方春言罢，头也不回的和老爷子擦肩而过。
只留下已经老泪纵横的赵维仁怔怔的站在原地。
“师兄，师兄！求你们让我过去！他是我师兄！是我男人！！”
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从人群的外围传进雷方春的耳中。
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称呼，雷方春自然知道是谁。
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国安的人自然会放她进来。
但是，何必呢。
雷方春强忍着心中的情绪，脚下只是微微一顿，就脸色如常的就继续往出口走去。
甚至都没有往那个方向看上一眼。
“师兄！我知道你能听见！！”
“你死不了！你一定死不了！！”
“我能等你二十五年！”
“我也能等你一辈子！！”
“无论多久！！”
“无论多久我都等着你！！”
郎晓薇撕心裂肺的哭喊，终于把现场懵懵的观众惊醒了。
杨鸿看着雷方春离开的身影，沉默着起身伫立。
随着杨鸿的起立，越来越多的观众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目送这位英雄最后一程。
就在众人经过被制服的倭国代表身边时。
一个本来没怎么反抗的倭国随从，突然猛地挣开压制着他的治安员。
从腰带里掏出一个类似口红的一次性特工手枪。
“小心！！”
三声提醒几乎同时响起。
还不等他瞄准人群中的雷方春。脖子上就被一根突然飞来的银针扎中。
拿枪的手，也被一柄轨迹奇怪的飞刀刺穿。
杨鸿见情况瞬间就被控制住，左臂上的青光，一闪而逝。
雷方春停下脚步，眼神逐一扫过提醒自己的三人。
最终还是停留在了一面之缘的杨鸿身上，咧嘴笑道：
“你小子！出现的最不是时候。”
“要不是你那破药丸，我也不至于这么急着发动计划。”
“筹划这么多年，到头来未尽全功。”
被雷方春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杨鸿，也勉强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雷主席说笑了！小子出现的正当时，要不然，如何得见雷主席今日的风采呢！”
“哈哈哈！”
雷方春闻言，笑的更加畅快了。
“把那东西善加利用！不要被有心之人窃取了！”
他又嘱咐了杨鸿一句，便扭头离开了会场。
这番对话，虽然说的不明不白，但现场总是有聪明人在。
听了两人的一番交谈，再结合雷方春之前的发言，自然不难猜出杨鸿的身份。
一时间以几位医药代表为首的有心人，暗戳戳的往他身边靠近着。
杨鸿自然也发现了不妥之处。
赶紧埋着脑袋，顺着雷方春留下的通道，向着出口跑去。
会场外面，雷方春正准备登上早就准备好的警车。
却听得旁边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叫。
他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只见一辆载满了工地废料的渣土车，急速冲破警戒线。
直直的冲着自己撞来。
雷方春看着驾驶室里，江田义季那张疯狂到扭曲的老脸。
一把推开旁边试图拉开自己的国安警员。
脸上带着解脱般的笑容，紧紧的盯着江田义季的眼睛。
坦然赴死。
“砰！”
一声巨响，雷方春和渣土车，一起撞了到会场坚硬的外墙上。
一时间血肉四溅。
雷方春，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