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可以相信你吗
包厢外，几个服务员在窃窃私语。
“你刚刚看到了吗，坐在主位那个美女，那么瘦，那么娇弱，打起人来居然能这么狠？”
“谁说不是呢！我刚刚进去送酒，一看那场面赶紧出来了，有钱人玩的真花啊！”
凌之奕从包间摇摇晃晃走出来，被服务员们看到，吓了一跳。
他头上混着碎玻璃渣和血，身上被淋了各种颜色的酒，像个受伤的落汤鸡。
“先生，要不要帮您叫救护车？”
“不用。”凌之奕低低说了一声，左手捂着头，右手将脸上的面具拉了拉，确保没人认出自己，摇摇晃晃就要下电梯。
突然感觉一阵大力，胳膊被人搀住了。
比他稍矮一些，一个有着少年人特有细瘦骨架的金发年轻人，是宋朗。
“我送你下去。”他打了个手势，拒绝了服务员送他们，带着凌之奕进了电梯。
到了地下车库，宋朗让凌之奕靠在自己车上，迅速从药箱里拿出了纱布。
“你自己包吗？”
凌之奕没说话，撤下了面具。
面具下，俊朗的脸，沉默又苍白。
宋朗没见过他这么颓丧，但毕竟伤口不等人，只好上手赶紧给他包了，就要送他去医院。
“我不去。”凌之奕被包好的头有一丝滑稽，表情冷淡，“我要在这等你姐。”
“我跟姐姐说了，先送你去医院。”宋朗有些着急。
“我答应她的，今晚来接送她，一会我的司机会过来。”
凌之奕掏出一根烟点上，狭长的眼睛里波澜不惊。
“……”宋朗无奈了，他站着想了一会，问，“等下，你不会打我姐吧？”
“……怎么可能，你姐不继续打我就谢天谢地了。”凌之奕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暗了暗。
“她……今天是有点冲动。”宋朗精致的脸庞如同漫画里的美少年，“我替她向你道个歉。”
凌之奕皱皱眉，有点不可置信的看向宋朗。
“你跟我道歉？”
“嗯。”宋朗叹了口气，眼里已经没有了之前见面时略带幼稚的欢快，“我姐她，真的很难，所以你也别怪她。”
“仔细说说？”凌之奕眯了眯眼睛，眼前的少年短短几天不见，整个人的气质已经不一样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宋朗抬腕看了看表，递给凌之奕一张名片，“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可以打上面的电话。”
见凌之奕接过了，他转身想离去，顿了顿，又回头“对不起。”
这小子怪怪的。
凌之奕一手吸烟，一手捏着宋朗的名片。
烫金名片上印了几个大字——盛天集团金悦科技销售部副总，宋朗。
是祁家的产业。
苏橙喝了一点酒，在众人簇拥下下了楼，脚步微微有些不稳，但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银色轿车，她清醒了过来。
“但现在我得处理点私事啦，诸位下次再聚吧。”
众人识趣散去，她打开车门，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朝她微笑。
“苏总，我是凌总的司机，他在后面等您。”
前后挡板已经拉下，凌之奕换了干净的衣服，发型也被打理好，翘着长腿，靠在后面闭目养神。
整个人除了脸苍白点，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没去医院？”苏橙从杯托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凌之奕为她准备好的椰子水。
“没有，我答应你的，要送你回去。”凌之奕缓缓张开双目，刚刚还略带酸涩的内心，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欣喜的舒展开来。
她真的太美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刚还在生气……难道他真的有那么贱？
还在思忖时，苏橙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柔软微凉，是熟悉的触感。
“表现不错。”离开他的唇，她还狠狠咬了一下，“我原谅你了。”
她到底想干什么？
凌之奕脑子又炸了的，身体某个地方却开始燥热起来，他看着坐在副驾若无其事继续喝着椰子水的她，舔了舔嘴上的伤痕，忍住了要上前压住她的冲动。
“你住在哪？”
“回公司吧，我自己回去。”
暖黄灯光下，她看着前方若有所思，美丽精致的侧脸好像陶瓷做的一样漂亮。
看来是不想让他知道她的住处。
一路无言，到了目的地，他长腿迈出，体贴的为她挡了车顶，再目送她上楼，眼波涌动。
“回老宅。”
风驰电掣的到了家，他钻进浴室，随后，粗重的喘息声响起。
另一边，苏橙上了电梯，直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冲了个澡睡下。
在a市，她买了无数间公寓，供自己和宋朗住。
宋朗去了祁氏，那些房子也都空了。
没有家人的地方，不是家。那么在哪里住，也都一样了。
困意袭来，苏橙缓缓合眼，又做了梦。
是小时候。
夜晚汹涌的河水边，她木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机器轰鸣声中，救援人员们穿着救生衣，有的在直升机里，有的在绳索上，有的在船里……
他们在找她的父母。
十岁以前，她过的是像公主般的日子，十岁以后，她沦落为地狱里的野鬼。
那天，她吃饱了，困得不行，醒来发现自己被放在了河边，父母消失不见了。
后来才知道，父母本来想带着她投河，最后还是不忍心，将她放在河边，只留下了一句话。
——晨晨，切莫轻信他人。
她太幼小，悲痛大到足以隔绝她的记忆，后面发生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只知道有了个新家，是凌伯伯收养了他，她就这么成了凌之奕的养妹。
其实凌之奕不记得，凌伯伯以前就带他来过苏家，他们玩的很好，那时的她就对他有好感了——皮肤白白的大眼睛小帅哥，很多人都喜欢。她那时胖胖的，他应该没什么印象。
到了凌家后，她开始暴瘦，他的目光也渐渐开始在她身上停留。
十五岁那年，他们相爱了。
她靠在他的肩膀，静静看着海。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永远可以相信我，晨晨。”清俊的少年神采飞扬，碎发随风飞舞。
他揽着她，给了她初吻。
……
苏橙被手机铃声惊醒，她醒来，拭去眼角的泪珠。
是祁言的视频通话。
他人在j国，大早上怎么会突然来电话？
苏橙理了理发丝，尽力舒展出甜美可爱的笑容，按了接听。
手机屏幕里的影像让她心下一惊。
祁言苍白着脸，冷硬的面部线条更显锐利，鹰一样洞穿人心的眼里，复杂的情绪在滚动。
镜头摇摇晃晃，隐隐看见白色绷带缠绕在他胸前，看样子，他此刻坐在车上。
“宝宝，你在哪？”
“我在公司，言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要紧吗？”
“你住的地方在哪？我们见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