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祁言
“徐叔,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吧。”
“是的,小姐。”
苏橙穿了简单的素色衣裙,在建筑前面的广场上走着,顾拾期跟在她身后,微微垂目看着她的背影,思绪万千。
十七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未来有一天,两人在这个鬼都不想来的国家里,以这样的方式相处。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五分钟,来到一处大门前,苏橙停下了脚步,门口的卫兵一看到她,就整整齐齐敬了个礼,将大门打开了。
与广场外的荒凉景色不同,一进大门,不论是雕刻精美的道路还是两侧修建整齐的绿化,都彰显着这个场所的与众不同。
“顾拾期,你闻到什么气味了么?”苏橙站定,回过头来柔柔的看着他。
“很重的血腥味,这里不是行刑的地方吗,人应该死的很快才对,为什么这么腥?”
“确实是行刑的地方,但这个国家的重刑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哦。”
顾拾期闭上了嘴,站在苏橙身边,她不动,他也不动。
“你是不是很想问,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你是想让我看看重刑犯的下场吧。”顾拾期垂下眼睑,他也想不明白晨晨想干嘛。
“苏小姐,您又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身穿金色僧袍的僧侣悄无声息的走来,在他身边,跟着几个穿了灰袍的小沙弥。
“我们来看看祁言。”苏橙微笑着跟那位僧侣说。
“苏小姐经常来这里,怕不是心结还未解啊。”僧侣低头念了句佛号,转身给他们带路。
顾拾期与苏橙并排走,他感觉到晨晨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脸上,于是微微侧头,问:“苏小姐是想问什么吗?”
“没什么,走吧。”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见到祁言那一瞬间,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眼前一惊,一股不适感从腹部往上涌。
“这个人犯了很大的错,本来在华国判了死刑,但这边的仇人都觉得这样死,太便宜他了,跟华国交涉后,将他引渡到这里接受审判。”
“什么样的恶人会被这样对待?”顾拾期喃喃的说。
眼前的男人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胳膊和腿都被锁链锁着,没有了眼球和舌头的他,倒在肮脏的地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很多,他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的错够他死上十辈子了。”苏橙淡淡的说。
没等顾拾期说话,苏橙往前走了几步,隔着笼子向里面喊:“言哥哥,你过的还好吗?我来看你了!”
地上的男人听了这句话,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吼叫挣扎着想起身,却被锁链困住了。
“他的耳朵还好。”苏橙转头对着顾拾期莞尔一笑,向前走了。
顾拾期怀着复杂的心情跟在苏橙身后,刻意控制自己不去回头。
这画面太有冲击力。
“j国的上层建筑里,宗教的份额占比很大,所以你在这里能随处看到僧侣。”苏橙一边走,一边给顾拾期讲解着,“这里不比华国,人们的思维和手段,不是你一个大少爷能受得了的。”
“苏小姐觉得我是大少爷?”顾拾期沉闷的问。
“就算你没说谎,在失忆前,你也一定生活在条件不错的家庭,这样的画面估计是第一次出现在你的眼前吧。”
不,我见过这样残忍的画面,就在看你五年里的过去时。顾拾期心里这样想着,嘴却抿成了一条线。
他们继续走着,又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犯人,有被绑在柱子上每天被石块砸的,有砍了四肢在脏水里蠕动的,还有每天的食物都是猪食,让他们吃了吐吐了吃的……
j国既然是个宗教盛行的国家,那这些应该在模拟地狱了吧。
“他们都犯了什么错?”
“有的很恶劣,比如杀人放火,有的无关痛痒,比如浪费和骗人。”
“浪费和骗人,这不是时时刻刻在发生吗?这样就要被这样对待?”
“我说过,这里情况很复杂,这只是东北部的重刑场,这个国家有一百多个这样的场所,每个地方的审判标准都不一样。我们每天做的错事在这里够呆上一辈子,现在仅仅是因为他们忌惮我们的实力,才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不过我们的力量随时都能被冲垮,到时候我自己可能都要进来。”
苏橙看着顾拾期更白了一些的脸,唇角弯了弯,“所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您是说,让我离开j国。”
“基地里很多都是没法离开的,所以他们选择了在我的庇护下过着艰苦的生活,但你既然有办法弄来五千万,也一定有办法走。”苏橙淡淡的说。
“苏小姐也可以走,但你还是留下了。”顾拾期抬起胳膊撑在墙壁上,微微弯下腰,他有点想吐。
“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苏橙淡淡的看着监狱里被折磨的没有人形的囚犯,“你没有。”
“苏小姐这是在试探我还是吓唬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说了,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如果你进来,我尽了全力也要来救你。”顾拾期直直的看着苏橙,眼神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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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听徐叔说,你们又遇到民兵了?”
“对,但没发生什么,他们追不上我们。”苏橙和路一凡站在屋檐下,看着眼前正在训练的雇佣兵们,外面虽然下着雨,他们依旧精神抖擞的跑着步。
“徐叔说,开车那个小伙子,被你带到了重刑监狱。”路一凡白衬衫外面披了一件军绿色马甲,神态松弛,“晨,他是不是就是今天去华国那个顾拾期?”
“一凡哥哥,你的消息都比我灵通了呀。”苏橙笑着说,她伸出手,迎接从天而降的雨滴。
豆大的雨点重重的落下,砸在她纤白的手腕上,丑陋的疤痕看着更明显了。
“他的事迹我听说了,我对他有点兴趣,有机会想见见。”
“也顺便查一下他吧,我总觉得他有点怪。”苏橙若有所思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