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纯真的残忍
突然，这位年轻的信徒眼前一黑，一口血猛的喷了出来。
“咳！等…什？！啊啊啊啊啊！！！”
痛觉。
深入骨髓的痛觉。
刻入骨子里的痛觉。
“好……隔啊啊啊……”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苦让这位可怜人的整张脸都扭成了一团，他的两个眼球几乎整个翻了出来，其本人更是宛如一条溺水的海鱼，张着因为剧烈苦痛而喊不出一个字的，满是黄牙的大嘴，在这个阴暗的巷子里翻来覆去，留下了一大摊血迹与汗水的混合体。
……为？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这位信徒先生才缓缓适应了那久违的痛苦，他艰难的翻过身，直直的望着天空，剧烈的喘息起来。
……他的痛苦……他的绝望不都是……
下意识的，他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但是他却没能感受到那抹小小的凸起感，相反他感到了胸口的阵阵疼痛，同时整个人的呼吸近乎消失。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的胸口裂开了一个大洞，而他的右手正在抓着自己的肺脏。
……没了？
过了好一会儿，但是对于这位信徒来说，说不定是几十年的时间后，他才猛的反应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没了？！
他的……和他融为一体的……伟大的？！为？！啊啊啊啊………！！！
在艰难的翻了个身，再次吐了口血，这位可怜虫努力抬起自己的脖子，试图找到那曾经和他融为一体的圣物。
只要……只要能！只要能！！！
啊啊啊！！！伟大的圣女啊啊啊！！！
然而无论内心在怎么痛苦，无论内心再怎么绝望，以这个可怜虫现在的身体来看，他能移动哪怕一厘米就不错了，又怎么寻找他的圣物呢？
“………啊啊啊。”
突然，莫名的阴影笼罩了绝望的信徒。
字面意思上敞开心扉的信徒颤抖的，微微抬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刹那间，他那近乎只剩下眼白的双眼爆发出生的希望。
“我的………”
圣物啊啊啊啊！！！
他的圣物！能够让他无限复生的圣物！能够让他彻底摆脱这炼狱般痛苦的圣物！
就在他的面前！！！
刹那间，在他的眼里，别的东西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那还滴着他的血的，看着像废铁和血肉组成的古怪十字架。
？
陪小七后退了一步，离这个伸手跟伸鸡爪一样的大叔离远了一点。
小沃尔珀惊奇的歪了歪头。
原来还活着吗？
由于小沃尔珀那不到四个月的短暂人生里，有三个月都是在垃圾堆里度过的，也正是因此，再从垃圾房出来的那些日子里，她一直有一种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就像常年生活在沙漠里的人来到了冰天雪地里一样不适应，是一种相当奇怪的，水土不服一般的不适应。
所以在被部长往她的衣服里塞了几张摸起来很滑，很舒服的长方形纸片（龙门币），手腕上绑了个会说话的小长方形黑铁块后（分身员工专用智能手表），就让她自己一边玩去了。
而巧了不是，在那几位穿着蓝衣服来送她和部长去那个大房子的时候，她刚好看见那堆满了垃圾堆里的小巷。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平时处于一种……类似于空与不空的形态，平时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什么也没有，只想发呆，可是当她有需要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些需要用到的记忆清晰无比。
按她姐姐（第一个在垃圾房里捡到她的安保部员工）的说法就是：这倒霉娃子生来就是与稻草人共鸣的料，因为她的大脑处于一种薛定谔的存在，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存在，又或者说她的大脑时不时与故乡的墨菲特玩家们共享网络。
而且，就算这倒霉娃子一不小心被稻草人同化了也不用担心，因为她绝对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同化了。
于是，带着故乡全球石头人玩家共享的大脑，陪小七顺着记忆来到了那条堆满了垃圾的小巷子里，打算在找点备用口粮的同时，看看有没有好用的东西做点什么。
然后她就在翻了三个垃圾袋后，找到了字面意思上‘敞开心扉’的信徒先生。
如果这时候来的是普通贫民窟小孩早就被吓跑了，但是这对于身为半个哥伦比亚人的陪小七来说，垃圾堆里有残缺不全的死人这件事实在是太正常了——她自己以前就经常遇到。
但是活着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伸着扭曲的，上面还有源石的手臂，面带痛苦面具的大叔，一股对于小沃尔珀来说相当熟悉的情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以前在垃圾房里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在经过了马库库的两天认字速成班后，她终于……额，好像理解了。
这是‘怜悯’。
这是在看到那些和她有着差不多形状但却残缺的身体时，以及看见那些活着的，却却胳膊少腿时的老鼠和蟑螂时，才会有的，相当独一无二的感受。
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陪小七那平时涣散的瞳孔逐渐凝实。
她要帮助他！
…………
快了快了快了快了……
男人如同被捕食者盯上的毛毛虫，如同回光返照的老人，拼了命般的挪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妄图离他的圣物在近一点。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的眼球越张越大，他甚至能感受到圣物上那独属于他的气息了！
他马上就要活下来了。
突然，他脑袋一震，看到了还连着神经的，自己的眼球。
……诶？
这便是他最后的想法了。
“彭！”
“彭！”
“咚！”
阴暗的巷子里，正发生着恐怖片里的行为。
小小的沃尔珀女孩面无表情的挥舞着自己的防爆棍，一下接着一下的抽打着快要碎掉的脑袋瓜。
就好像她快要打烂的不是一个人的脑袋，而是一个烂西瓜。
嘛，也难怪。
对她来说，只要脑袋碎掉了。
就再也不会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