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们
未知的记忆狭间
昏暗的血肉甬道中，肮脏的血肉交错相连着。
猩红的红芒下，李乐平昏睡在一堆血肉茧蛹的交错之间，完全不省人事。
湿滑的黏液已经浸染了他的全身，衣裳湿漉漉的，全是黏腻的污血的暗红。
李乐平的碎发被浸湿得很黏腻，紧紧贴在那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上。
这张大众脸却有些惨白，如果不是清楚他还活着，都会以为这只是一具男尸。
而他的对面，生有五臂的“捣药仙母”静静站立，佝偻着身形一动不动。
黑暗中，程远慢悠悠走了过来。
粉色的头发下是一副铁艺的精巧面具。
面具镂空的花纹下隐约可以看到模糊的血肉模糊。
程远的左眼已经完全溃烂掉了，现在他的视野里只有右眼的视角。
缓缓摘下脸上铁艺面具，他现在的面容足以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左半边的脸庞全部都是溃烂的猩红血肉，鼻子、左眼珠子已经消失。
左脸的骨骼被侵蚀，只有猩红的诡异血肉在蠕动。
仔细一看，那些蠕动的都一条又一条猩红色的蠕虫。
右侧脸颊仅剩小半边的脸，那只漂亮的右眼，以及裂开一半的嘴。
唯一还有辨识度的就是那头粉色的烫染头发。
右眼微弯，竟然透着一股笑意，微眯间，一丝阴狠不易察觉。
自身厉鬼侵蚀加剧，全拜李乐平所赐。
原来，李乐平对木劫镇的“善婴”动用遗忘鬼灵异，间接导致了程远厉鬼侵蚀的加剧。
程远缓缓走到李乐平面前，用手轻轻抚摸着李乐平安静的睡颜。
李乐平的脸颊好冰好黏，他睡得如此“香甜”，丝毫没有预料到自身如此危险的处境。
“第二次请你，你不来帮忙，这一次，我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程远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程远的右眼的眼神有些阴翳，致使他的右手稍微有些用力。
锋利的指甲竟然直接抓破李乐平的脸皮。惨白的面皮下，渗出暗红色的鲜血。
程远收回沾血的手，有些病态地把沾血的手指放入自己的口中。
透着腐烂气息的舌头舔舐掉手指上沾着的李乐平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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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劫镇，汕水村
“恶婴”罗塔木重新复生于汕水村的家中。
他连忙找到瘫倒在院子里的妹妹罗素玲。
罗素玲依旧是“善婴”，只不过她应该被李乐平遗忘鬼的灵异影响，已经失去了有关“捣药仙母”的所有记忆。
罗塔木抱起妹妹，用手拍了拍她，“醒醒，小玲。”
罗素玲幽幽醒来，皱着眉头喃喃道：“哥哥？我好难受。”
罗塔木没有过多的表情，作为“恶婴”，他清楚明白罗素玲的情况。
倒影中的“恶婴”罗素玲不会因为“捣药仙母”的记忆消失而消失。
只会因为记忆的缺失，从而加快“善婴”转入为“恶婴”的速度。
“我知道。”罗塔木回答道，然后他扛起瘫倒的罗素玲来到家里的水缸边。
倒影中的两人各不相同。
“恶婴”罗塔木的倒影，是诡异的猩红血肉茧蛹。里面的头颅是“善婴”罗塔木。
“善婴”罗素玲的倒影，是紧闭双眸的她，“恶婴”罗素玲。
罗素玲看见水面倒影的异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说道：“哥哥，我害怕！”
“我知道你害怕，但你要接受它。”
罗素玲看着哥哥那严肃且面无表情的神情，觉得非常陌生。
“那水面里的是什么？”
“那是我们，也是你。”
“不，那不是，那是怪物。”
罗塔木面色一沉，说道：“我们不是怪物。”
“恶婴”很清楚：我们清楚自己的记忆，清楚自己的不同。
我们不会死，死了会复生。
我们效忠于新生的“司命大人”，因为“仙母”也效忠“司命大人”。
我们依旧有作为人的记忆，我们怎么可能是怪物呢？
只不过是仙母赐予了我们仙躯，令我们永生不灭罢了。
现在，妹妹她也快了，丢失部分记忆的她，也要加入我们了。
只不过，她要快点加入我们，否则“司命大人”会丢弃她的！
“恶婴”罗塔木放缓了语气，说道：“乖，小玲，你要试着接受水面下的她，容纳她，想象成为她，接受‘仙母’的馈赠。”
罗素玲头摇得跟筛子似的，她觉得哥哥好陌生，哥哥是另外一个人。
刚刚哥哥水中的倒影是个怪异的人头。
哥哥不是人！
罗素玲挣扎着想逃离，可是“恶婴”的身躯力气不是普通人可以挣脱开的。
“快，接受馈赠！”快没时间了。
“不要！救命啊！救命啊！”
“快呀！听话，你马上就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
“不，不，不！”
“快”
罗塔木原本催促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面无表情地把怀里的妹妹罗素玲直接摁进水中。
罗素玲奋力挣扎，整个视线开始模糊，水呛进她的呼吸之中。
他不是哥哥！他要杀了我！
罗素玲想要挣脱束缚起身，可是“恶婴”罗塔木的手却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罗素玲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她模糊间想起来一幕画面：
哥哥罗塔木在众人的围观下，拔出一把尖刀。
他看着妹妹罗素玲，露出释然一笑。
然后抬手直接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染红了整个画面。
“原来，哥哥他早就死了。”罗素玲内心轻叹。
这一刻，痛苦似乎消失了，她的嘴脸闪过一丝同样的释然。
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的天空好亮。
弥留之际，罗素玲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紧闭的双眸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