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离开/抽身/回家
尤音带丽扎进了屋。
丽扎坐在沙发上，轻轻扯了扯尤音的衣袖。
她瞪着一双可怜的眼睛望着尤音，不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明明之前他们两个人还相处的很融洽，上次露营的时候还是时凛哥背着尤音姐回来的呢。
尤音瓷白的小脸看着丽扎叹了口气，她摸了摸丽扎的脑袋。
“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丽扎，我和他已经分了。”
她简言意赅，直接说了结果。
丽扎听的云里雾里，她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那时凛哥怎么办”
她问。
“他会有他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尤音看着丽扎说。
而她脑中闪过的，是在旅行时车上睡的那晚，她半夜醒来时在蹭开的储物箱里发现的雪场投资计划，和黑夜中亮起的手机屏幕。
那是一封来自英国某公司的人才招揽offer。
她只看到了标题。
尤音眼眸一黯。
丽扎正是对爱情憧憬的年纪，尤音也不想打击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的想法。
世间爱情千百种，便有千百种因缘和结果，道理她懂得，只不过她已经有了她的因果。
她送给了丽扎一些带不走的东西，还送了她几本自己来时带的书，都是她看楼下的书架上没有的。
丽扎走后，尤音继续收拾东西。
而楼上的斯时凛，吃了放在桌上的早饭，整个房间昏沉极了。
他整个人仰躺在那个深灰色的沙发之上，双腿大开着，墙壁上，正投影着电影。
全英文的字幕，空间中是电影中的配乐，和角色对话的英文腔调。
这是上次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的电影，《傲慢与偏见》
斯时凛仰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皮，耳边是电影围绕的声音，却让他不断回想起她窝在他怀里睡觉的场景。
额头上的灼烫还在提醒他应该去吃药了，他喉结轻滚，就这样在室内的一片黑暗中静坐着。
次日一早，
尤音收拾好自己，退了房。
一楼大厅，今天丽扎特意一早就来了，给尤音办好了退房。
最近气温有些降，尤音穿着她的黑色大衣，长发被她随意披着，脖颈间围着一条千鸟格子的围巾，保暖又时尚。
她将一条男士围巾交给了丽扎，是上次斯时凛落在她这里的，请丽扎代为转交。
丽扎看着尤音，眼中有不舍和难过，她嘴唇轻动，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憋了回去。
“尤音姐，你还会回来吗？”
尤音眼睫轻垂，“会吧，我也不知道。”她露出了一抹笑。
“放心，我们还是可以常联系的。”尤音安慰她。
丽扎也终于开心一点，“好。”
丽扎送着尤音上了她来时的越野车，两人合力将行李箱抬上了后备箱。
后备箱门合上，也到了道别的时候。
“尤音姐，一定要常联系啊。”
尤音笑着说好。
离别时，她们来了一个拥抱，尤音想她自己应当是笑着的，微笑着离别，至少别太伤心。
她拍了拍丽扎的背，两人分开，道别。
尤音开车驶离了这里。
此时一大早，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透出一点点微光，尤音一人独自上路前往机场附近。
民宿中，本该生病睡觉的人却清醒着，斯时凛站在窗台边，窗帘大开。
他听着寂静的民宿外汽车驶离的声音，窗外还是黎明未晓时，天边刚泛出一抹鱼肚白，将景色一分为二。
远处背面的林中一片荒芜与漆黑，斯时凛却站在那看着远方，喉间发痒，不可抑制地轻咳。
——机场附近
尤音办理了汽车托运，从后备箱拿出了行李，打车去了机场。
她拖着行李，穿着人流而过，办了行李托运，有专业的服务人员带领她前往候机室。
vip的候机室里，她静坐着闭眼休息，心情却肉眼可见的低落。
再睁开眼，半透明的玻璃室外，她看到很多坐着飞机刚到阿勒泰的带队人群，他们拖着滑雪的装备包，一眼看过去，十分的醒目。
尤音错开眼睛，有空姐过来提醒她登机，她才起身离开。
穿过匝道，登机。
尤音半张脸埋在围巾中，登上了这趟班机。
坐在机舱内，飞机渐渐起飞，她从半空中看着已经待了将近一个月的地方。
来到这里之前，她还在因为抄袭事件而盲目躲避。
如今离开，她也开心不起来，尤音揉了揉痒痒的微红眼眶，坚强地回了梁施然的消息。
飞机滑过天际，在空中留下一道浓重的飞机云，而这段情爱，也仿佛如云般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这片土地，还会记得他们吗？
长途飞行后，身体的疲累感尽显，尤音一觉醒来，飞机已经停落在了上城的机场。
下了飞机，尤音站在了这片生长的土地上。
从机场打车回到公寓，尤音回来的事除了梁施然，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坐在出租车里，街上人来人往，车辆繁多，与满是旷野的阿勒泰截然不同。
尤音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居住的公寓位于市中心高安保措施的小区内，是尤女士送她的毕业礼，在这住去往工作室也方便。
下了车，尤音接过司机帮忙抬下来的行李箱，道谢。
她从包中找出了门禁卡，拉着行李箱走入，脖间的围巾已经被她拿了下来，这时上城的气候还是温暖，大街上只需要穿上薄外套就好，而如今尤音穿的是她的厚大衣。
一路上了电梯，随着电梯上升，尤音透过电梯内的金属反光板，看着映射出来的自己。
电梯门开，她拉着行李出了电梯。
进了公寓，尤音将行李箱放在玄关口，自己换了拖鞋，慢慢脱下了身上的大衣，一下扑在了偌大的沙发之中。
公寓内一切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大理石色的茶几桌上甚至还有她拆开没有吃完的薯片和饼干。
屋内一个月没住过人了，倒是冷清了不少，有的地方都积了灰。
尤音扫视着屋子，打算给他们来一个大扫除。
她拿出手机，找到丽扎，发过去了一句：平安到达。
此时，新疆禾木。
丽扎照往常一般值班，坐在前台招呼客人。
尤音走了，她这个经理又成了光杆司令，丽扎准备和薛浩歌商量一下，再找个人来，不然人手总不够用。
斯时凛下来时，就看到丽扎正捧着本书在那看到津津有味。
他走近，喉咙轻咳了几声，拿手轻微遮着。
丽扎抬眼看到斯时凛在面前，“时凛哥，你怎么下来了？你现在生病了还是要多休息啊。”
斯时凛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
鼻音有些重。
“对了，尤音姐走之前让我把这个给你。”
丽扎从下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礼物盒，看起来像是特意装在里面的，她递给了斯时凛。
斯时凛一愣，伸出手接过。
他缓缓打开，是他的围巾。
“她有没有说什么？”斯时凛问。
丽扎小心翼翼看他，摇了摇头。“没有。”
斯时凛好像脸更白了些，“好，我知道了。”
他重新上了楼，离开时，他轻轻瞟了一眼丽扎桌前倒扣的一本书，蓝色的童话封面，匆匆一瞥，没有在意。
斯时凛回到房间，脑海中回忆两个人曾经的画面，初次见面时她瑰丽的杏眸、雪场上她受伤的时候、酒吧意乱情迷的吻、温暖的午后她坐在前台时
他自一认识她时，就先入为主地把她当作当初和他写信的朋友，同一所学校的校友。
可是如今回想起来，尤音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她的过去，而她也未曾深入地探究过他。
就连她曾经受的伤，他也是从她朋友的口中所得。他认识的，了解的，都是彼此展示给对方看的。
她说她是文字工作者，那应当在上城工作，而且有生活的底气，从不在意花费。
当初是他先告白，他主动招惹的，如今她抽身离开，潇洒离去。
斯时凛有想过，他在上城有打拼出来的产业，虽然没回去过，但都有人在管。
只不过两人相处时间太短暂，斯时凛原本的人生规划，是打算接受来自英国的offer。
等雪场合作完成，他就离开。
直到他在这里碰到尤音，他跟随着心走，被她吸引，和她告白。
可是人总要做出选择，未来的规划和他的爱情发生了冲突。
所以斯时凛提出带尤音旅行，期间，催促的邮件一件件发来，他没有理会，一拖再拖。
可是，意外来临提前结束了游玩，尤音却提前抽身离开。
可能对于她来说，他也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从来没想过长久。
禾木的天气预报最近倒是准了，隔天，簌簌的大雪飘落而下，掩盖了秋黄，铺上白装。
尤音在公寓看到手机天气的定位，手指无意间向右滑动，露出了此时禾木的天气，今日大雪，宜穿厚外套。
朋友圈内丽扎发了一条下雪的视频，白花花的雪盖下，落地窗外鹅毛大雪，风吹着雪洋洋洒洒，银装素裹。
尤音点了个赞，退了出来。
她恢复了日常上班，最近新书还没开笔，可以去工作室签一些文件。
梁施然看到她回来了，立马向她请了三天假好好休息，当然，是带薪的。
小庞倒是开心的欢迎她回来，因为庞笑又可以上班了，她这个小助理就是处理点小杂务，老板休假她都闲得发慌了，就是偶尔给梁姐帮帮忙。
公寓的密码尤音告诉了庞笑，之前她赶稿的时候都是庞笑工作室和公寓两头跑。
尤音准备开新书了，还是以之前的马甲号，不是本名。
虽然网上舆论已经过了，但她还是不想放弃这个账号，毕竟当初她是打算两面开花的。
现在很多的现实主义题材很凉，通过虚构的故事传达主题目的，也是尤音找到的另一种蹊径。
至于未来会怎样，就交给时间。
之前尤音采风去的山区最近有包裹寄来，都是小朋友送给她的礼物，有自己手工课上做的玩偶，还有一些当地的特产，尤音从快递柜中拿出来时都沉甸甸的，她还想着来年要不去看看他们，虽然他们有线上联系，不过下次采风时可以特意去看一下。
周六日的时候尤音回了家里吃饭，位置在郊区的别墅，尤森岭也回来了。
阿姨准备了一堆尤音爱吃的菜，尤女士也结束了巴黎之行，回了国。
当晚，他们一家人如往常一样吃饭，外公外婆不停地给尤音夹东西。
倒是尤森岭，老生常谈，催婚。
吃完饭，外公外婆一起在院里遛弯散步，尤音切了水果，上楼。
她轻轻叩了扣门。
“进。”
妈妈的声音传来，尤音推门而入。
“妈妈。”
尤女士从工作台抬起了头，眼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两边的小细链条微垂。
“怎么了？”
尤女士驻颜有术，姣好的容貌依旧十分有韵味，是典型的东方美，不然也生不出尤音这样漂亮的人。
母女俩都是美人胚子。
她看着尤音，女儿端着水果放到了桌旁。
尤音犹豫间开了口：“妈妈，你是不是知道我这次出去滑雪了？”
尤女士沉默了一下，她抬手摘掉了工作时戴的眼镜，斟酌良久，才缓缓开口。
“小音，你是不是以为当初妈妈不让你滑雪是错误的？”她温柔的眼神将尤音放到了平等的位置上谈心。
尤音握住了妈妈的手，摇了摇头，“不是的。”
“其实当初一方面是妈妈的私心不想失去你，另一面是担心你的安全，所以妈妈就直接让你放弃了这项运动。”
尤女士知道，尤音自小懂事，她宁愿自己委屈也不想让妈妈伤心，可是这样，尤女士也心疼她。
她的女儿从小没有父亲，听话懂事的让她心疼，而其他的同龄女孩子那时，都在父母前承欢膝下，过着丰富多彩的生活。
“这次你去滑雪，妈妈不会怪你，毕竟这是你喜欢的一项运动，往后妈妈也不会阻止你去滑，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尤女士愿意和她敞开心扉地谈这件事情，尤音很感动，一直以来，她害怕妈妈为她伤心，她违抗了妈妈自己去滑雪，本以为尤女士会不开心，没想到最终反倒是妈妈来安慰她。
其实尤女士比她想象地更加的有力量，更加有胆识和魄力，只不过是她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尤音拥抱住尤女士，“谢谢妈妈。”
她很开心妈妈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