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啊？保安？
竹林延绵至后山，后山与潜龙山原住民的茶园紧紧相连。
夜已深，远眺过去，茶园的灯火星星点点，再远处则是一户户茶农的木屋。
空气中弥漫着茶香，沿弯曲的山路向上，矮小的茶树爬满山坡，如碧绿色的海浪一般层层叠起。
晚风吹过，层层茶树枝桠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宛若低语。
小虎带着李墨翻过后山的围墙，悄悄摸摸地进入茶园。
茶园后面的矮坡上有座六角凉亭，茶农劳作之后往往在此休息。
小虎解释道，此前自己常来茶园，找卖茶的温霞姑娘买点茶叶。
“别神秘兮兮啦，这里晚上没什么人在，茶农都休息了，快说说你怎么回事？”
小虎倚靠着凉亭的木栏杆，这里可以俯瞰这个茶园的全貌，夜间视线不太明朗，但依旧让人心旷神怡。
“我这段时间经常做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个老头子，自称为无心尊，每次都跟我说些奇怪的话。”
“无心尊？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啊……”
“嗯，这两天的梦更奇怪，我梦见我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一条浑身布满雷电的巨龙在我眼前出现了。无心尊跟我说……”
“说什么？”
“他说我是当今天子，真龙之身，天神下凡！”
“啊？”小虎一脸懵，赶紧捂住李墨的嘴，“别瞎说，这天子你能乱说啊！”
李墨叹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手上的印记一定跟这个梦有关。
“我做完这个梦手指上就有印记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那……你做这些梦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
李墨听小虎这么问，乌黑的眼珠子连忙转了一圈，皱着眉头想了想。
“不寻常的事……”
李墨猛地一拍大腿。
“这么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小虎一时好奇心大起。
李墨找了个石凳缓缓坐下，“你听我慢慢说。”
“前段时间道观不是执行辟谷吗，我偷偷下山了一趟……”
当时清风观正值每月辟谷期，所有弟子都要三日不得进食。
李墨饿了一整天，第二天白天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使不上力气，往日里遇到辟谷期，李墨都要去厨房偷点粗粮解决下肚子。
可正巧此次厨房师傅下山进货去了，厨房里丁点儿食物都没剩。
李墨平日里就比其他人要吃得多，一天多没进食，饿得是老眼昏花，便决定傍晚偷摸着下山去集市里搞点吃的。
潜龙山高耸入云，清风观更是坐落在潜龙山山顶，这饿着肚子徒步下山，没几个时辰是绝对到不了的。
只是李墨踉踉跄跄沿着小路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在半山腰看到一个破寺庙。
寺庙应该荒废得有些年头了，四周灌木杂生。
残破的屋顶微微颤颤，仿佛随时都要倒塌。
一棵参天大树依靠着寺庙的残墙破壁生长着，粗壮的枝叶正好托住摇摇欲坠的门框和门框上方的木牌匾。
李墨定睛一看，牌匾之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无心寺。
李墨心想，此前也没在这儿见过这座寺庙啊。
呼——一阵风突然把寺庙的木门推开。
李墨心里发怵，只想赶紧下山，可刚转身便听到耳边传来悠扬空耳的声音。
“少年，你去往何处？”
李墨寻着声音望去，寺庙里隐隐约约有个身影。
骤然寺庙内灯火通明，一尊佛像前，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在望着李墨。
男子手持一盏白莲灯，白莲灯闪烁着紫色的灯火。
李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壮着胆子走进了庙内。庙内与外面却是两个模样，已然没有了破破烂烂的样子。
坐落在庙宇正中间是一尊石佛像，佛像与男子神似，手里也捧一朵莲花。佛像底座雕刻着飞天和云纹。略显庄严而神秘。
烛火照射在墙壁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光影悄悄转动，好像一个个佛经大字写在墙壁之上。
此时李墨好像出现了幻觉，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鸟鸣声、扑翅声，忽而耳边又有花骨朵儿绽开的声音。
“你是谁，我记得这里之前没有这个庙的，你是这个寺庙的方丈吗？”李墨向白衣男子问道。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慢慢说道：“我叫无心，这座寺庙千年之前就建于此处。而且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
“啊？”李墨打量着眼前之人，在确认了自己确实不认识之后才说道，“可是我不认识你啊？我们没见过吧？”
“哈哈，你叫李墨。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还知道，你还有一个名字，叫玄墨。”
“玄墨？”
“嗯，跟皇帝一个姓，玄，玄墨。”
李墨心想，这男的在乱说什么呀，难道是什么戏班子在演戏？
仔细端详男子，剑眉明眸，如同鹰隼般锐利而深邃，鼻梁挺拔，嘴角微抿，透露着铁血与威严，岁月在脸上刻出深深皱纹，黑色的长发中夹杂几缕白发。
身后的佛像面容相似，发丝却已无，面容多了一份平静祥和。
李墨一时之间看不出两者的关系，但总觉得有种斩不断的联系。
白衣男子接着说道：“玄墨。我来自永生之境。来找你的。”
“永生之境？”
“对，永生之境的人，都是从这个世界渡劫超脱后的仙，有的成神，有的成佛。永生之境是这个世界的上层世界，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的意思是你是神？”
“在这个世界，我是神，但在永生之境，我只是一个凡人。”
“那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佛塔被人偷了，你负责守护的佛塔，然后你被贬回此地，你记得吗？”
“啊！？”信息量有点过大，李墨瞬间懵了。
“时间紧急，你要找出佛塔的去处，弥天在天池用往生镜查看了佛塔的行踪，被一个幽魂鬼偷到了这个世界。目前还不知道幽魂鬼的目的。但是我们从永生之境过来，暂时都没有肉身，也没法帮你太多，只有你是被天帝贬罚至此的，你有能力并且你一定要找回佛塔。”
“佛塔是什么？”
“佛塔是天帝用来镇守各个世界通往迷离之境的镇天法宝。你可以理解为跟我手上这盏白莲灯一样。佛塔看起来是一尊可以托在掌心的小塔，但是只要施法者一施法，便会立刻变成一座通天塔，塔内九层绝境，每层都凶险重重、魔物挡道，只要通关佛塔，便能去往迷离之境，而闯关失败的人，便会被关在佛塔之中，被心魔吞噬，幻化成新的魔物。”
“那幽魂鬼为什么要偷佛塔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佛塔丢了，迷离之境的通道就关了。原先每个世界都有一个通道，便是天帝的佛塔投射向每个世界的影子，现在佛塔丢失，每个通道都被关闭了。”
“迷离之境是什么？”
“迷离之境是所有缝隙宇宙的总称。”
“缝隙宇宙？”
“对，永生之境是一级宇宙，你所在的玄黄大陆位于中土世界东部，中土世界则是二级宇宙，同级的二级宇宙还有幽冥世界、萤火世界、神器世界、灵兽世界、灵药世界、西幻世界、废土世界和碧海世界，他们都连接着同一个上级宇宙：永生之境。一级宇宙和二级宇宙之间的通道被称为天道，渡劫飞升的人行经于此，走过天道中的玄石桥、迷森和天池等，便能来到永生之境。而迷离之境则是死神世界、财神世界和欲神世界这三个缝隙宇宙的总称。此外还有一个中立宇宙，目前还没有谁真正去过那里。”
“这……”
“宇宙之外还有失落之境，那是犯下重罪被流放的地方。”
“那你说我也犯了错啊，怎么我被贬回玄黄大陆，没有被流放到失落之境呢？”
李墨并不太相信无心说的话。
“你这犯的是小错，要是佛塔丢了引发一连串大事故，你才有可能被流放去失落之境，再说了，谁会为难一个保安啊？”
“啊？保安？”
“对啊，就是看守东西的，你在永生之境是天业司的保安，负责帮天帝看守佛塔的。”
“我去，我是保安，那你呢？你不会是保安头子吧？！”
李墨胡说一阵，他料眼前这白衣男子也不是什么善茬，一顿乱讲的。
“我原先是玄黄大陆无心寺的住持，只是后来道法盛行，皇室逼迫所有的僧人学道，寺庙陨落，我不愿顺从，终超脱生死，成佛前往永生之境，在玄黄大陆我是天业司的神罚，协助天帝处理判罚事宜。”
“妈的，原来我是被你罚到这里来的。”
“玄墨，你要知道，你原本是要被天帝剥夺所有权利的，只是我和弥天在永生之境与你是最好的兄弟，我帮你改轻了惩罚，弥天帮你重设了身份，你才能到这里啊。你现在身份虽为凡人，但你却拥有皇帝血脉，而且你的慧根被弥天改成了九色，现在你可以通吃这个世界的所有属性气，这样来看，你还怨我？”
“弥天跟我也是好兄弟？”
“对啊，弥天是天业司的办证官，给不同的人办理身份的，慧根也是身份中的一项内容。慧根从零色到九色，你的慧根被弥天改成二级宇宙顶级了……”
李墨听得虎躯一震，原来自己是含着金钥匙诞生的。
“那我原本是神仙，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赶紧救我回去啊？！”
“不行不行，你必须找回佛塔，我们才能找天帝帮你去求情。在幽魂鬼闹出大事之前赶紧把佛塔找回。”
李墨还想询问，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失重便掉了下去。
耳边又响起叮嘱：“千万找回佛塔！”
“啊~”再次睁开眼睛时，李墨已经躺在清风观住处的床上了。
只是发生的事竟一时间迷迷糊糊有点想不起来。
不过现在在后山茶园凉亭，被小虎这么一追问，脑子一清醒，突然记起了所有事。
李墨心里一咯噔，这么离奇的事，想说也说不明白。
不对，不止说不明白，更不能乱说。
要是给小虎讲了，不是让虎哥置身于险境了吗。
现在没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也不知道佛塔和幽魂鬼在哪里，还能慢慢寻找。要是暴露身份，岂不是要被幽魂鬼追杀。
随即李墨便改口对小虎讲道：“前段时间道观不是辟谷吗，我偷偷下山了一趟……我遇到一个算命的老头，说他叫无心尊，说完便给我算了一卦，算命的说我是黄袍加身，天子之身，再后来我在集市大吃了一顿就回来了。再再后来就开始做怪梦了。”
“啊？那这雷电印记是咋回事呢？这么玄乎？”
“可能是算命的老头给我施了法，难不成是下了降头？”
小虎一听嘀咕道：“那这降头下得挺划算啊，直接加了个属性气啊，这可是逆天改命啊！改天一起下山，我也找那算命的老头给我整上一个属性印记才行。”
李墨只得硬着头皮答应说好。
小虎转头一想，择日不如撞日啊，笑嘻嘻地说道：“阿墨，要不咱们现在偷偷下趟山吧！下山搞点好吃的，我肚子都饿了，顺便找再算命的老头子施个法啥的……”
“啊？现在？下山！？……”
“不然呢？”
在小虎的催促下，两人一前一后悄摸摸从后山小路下山去了。
只是谁都没注意到，远远的一排茶树后边，一个蒙面黑衣人正偷偷盯着李墨和小虎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