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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赔礼
这句话是有歧义的, 虞书皱了皱眉,并且想后退半步,与眼前的人保持距离, 远一点。
但却忽略了,对方还紧紧扣着他的手腕。
发现这个问题后,虞书目光落在两人接触的地方, 然后手动了动,想挣开。
戚矢臣自然发现了,顺着对方的力道就松了手。
“虞书,你是不是常常这样。”
戚矢臣忽然语气变得严肃又正经起来。
虞书听到他叫自己名字,就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他。
“我只想带你去,是因为我认可你,对于你的师兄,我不喜欢他, 所以我不想带他去。”
“你难道从来没有交过朋友吗?”
“交朋友也分三六九等的,你其实不用这么防备我,难道朋友之间所有的事,都要因为一句话一件事一个动作而细细去深究吗?”
“如果你继续以这样的态度下去,我想没有人会坚持和你做朋友的,朋友相处要随心一点,不要顾虑那么多。”
“不然, 连我这个朋友,也有可能受不了你这样, 选择放弃你这个新朋友也说不准。”
戚矢臣的话说的直白,又有些难听。
直戳虞书的痛处。
虞书心脏轻微刺痛一下, 及其不舒服,从来没有人像眼前人这样和他说话。
给他讲了一番大道理后, 又说自己如果还不改,对方就会放弃他这个新朋友。
放弃。
这个词虞书听过太多遍了,常在母亲口中听过,他也不是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幼童都是活泼的,他每次做得不好,或者性子过于跳脱时,父亲就会皱眉的看着他,神情不悦。
这时候母亲就会悄悄把他拉到一边,温声细语的叮嘱他,要以父亲为榜样,听父亲的话,按照父亲说的那样去做。
否则要是哪一天惹恼了父亲,父亲就会放弃我们母子俩的。
母亲是父亲恩师的女儿,她在学识方面不行,她一眼就相中了父亲,并且十分崇拜他。
恩师知道了女儿的心思,隐晦的跟父亲提起了一句,其实也不是以师恩压人,只是透露个信儿,两人有意就在一起,无意便算了。
是母亲私下跟父亲说了多馀的话。
因为她太想和父亲在一起了。
所以婚后她按照父亲的喜好去做自己,同时也会要求虞书这样做,她甚至怕虞书的智商和脾性像自己。
她希望虞书成为父亲的翻版。
虞书神色淡漠,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开。
戚矢臣只是想把话挑明一点,让虞书不那么排斥他,却没想到眼前的人,听完话后立即转变了神情,似又回到了初见时冰冷的样子。
戚矢臣快速的跟了上去,虞书却看也不看他,径直离开。
戚矢臣扣住他的手腕,强行把人拉住。
虞书也同样使力想让对方松开自己,发现对方抓得太紧后,便用另一只手去掰对方的手。
但试了两次后,对方的力气大的吓人,他根本掰不动。
虞书放弃了,他觉得两个成年人拉拉扯扯的,很不好看。
“虞书,我哪里说错了,你告诉我。”
“你直接指出我的问题,我说错了,我给你道歉。”
戚矢臣低着头,软了语气同他说话。
虞书冷冷的偏过头,不看他。
“你说的没错,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你这个朋友。”
戚矢臣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
“那你只有你师兄一个朋友?”
虞书没有回答。
但这是一种无声的预设。
戚矢臣知道自己说错话,戳到人家的痛处了,他松开虞书的手,沉默两三秒后,诚恳的道了歉。
“对不起,我刚刚说那翻话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不要那么防备我,是我想和你交朋友。”
虞书还是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
从来没有人像眼前人这样,说错话后,会给他道歉的,又或者说,他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见虞书不说话,戚矢臣就这样站着,耐心的等,等了五六分钟后,虞书还是没说话。
戚矢臣忽然笑了。
他觉得他们俩人在这干站着挺傻的。
他也看出来了,若是虞书真的不接受他的道歉,肯定转身就走了,不会在这里站着的。
虞书不知道他笑什么,莫名其妙的。
“还跟我一起去看吗?”
“去吧,我想带你去看看。”
戚矢臣自说自答。
虞书没出声,但身子微微侧了方向。
戚矢臣忍住了笑意,前方带路。
虞书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在最前面的人,走路慢条斯理的,还颇有闲情的在路边扯了一把野草在手里摆弄。
虞书在他身后,看不清他把草拿来做什么了,只是几分钟后,对方回过头来。
戚矢臣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手上拿着的是一只草编的蚂蚱,他把东西递到虞书面前。
“给你当赔礼。”
“不要生气了。”
眼前的人如是说道。
风轻轻吹来,吹散了虞书耳后的髮丝。
初见时,这人是那样的玩世不恭,还带着一条蛇,虞书还被他的蛇给吓到了。
现在对方说想和他做朋友,说错话了还会同他道歉,还送给他一只草编蚂蚱做赔礼。
他和师兄完完全全的不一样。
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虞书抬手捋了髮丝至耳后,他把那只赔礼接了过来。
从今天开始,他交了一个新朋友。
戚矢臣见他接受了,心里的大石落地。
顺着公路走了一小段路,走到一条小路入口,戚矢臣顺着走了下去,虞书跟在他身后。
小路很窄,只能容单人走,戚矢臣在前面走的时候,一路走一路把路边的荆棘给折下来丢了,免得划伤后面的人。
在看见有红彤彤的果实时,虞书见他直接折了一大枝,伸手摘了一颗他先嚐过后,才递给自己。
“嚐嚐。”
虞书在枝上揪了一颗果实,学着他的样子放进嘴里,只是刚刚咬开,就被酸得牙齿直髮软,连眉头都皱紧了。
戚矢臣在前面站着,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虞书被酸得受不了,尤其是舌面上一股涩味。
“你真无聊。”
虞书总算是开口说话了,他对对方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发出了评价。
“哪里无聊了,好东西要和朋友分享,不好的东西,自然也是了。”
戚矢臣煞有其事的胡说八道。
虞书嘴皮子没他那么利索,说不赢他,只得催促他往前继续走。
戚矢臣似有遗憾,嘆了口气,于是继续往前走。
高高大大的身影在前方,替他扫平了路上所有的障碍。
戚矢臣走走停停,在走到一处时,忽然停下。
他停下来后,问虞书。
“有野生板栗树,你吃板栗吗?”
虞书往四周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他说的那棵板栗树,他怀疑这人在忽悠他。
“哪里有?”
戚矢臣给他指了指下方的那一棵大树,虞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
只见树上结着果子,果子像毛绒绒的球体,怎么看都跟他平日见的板栗不一样。
虞书眼神半信半疑,怕又上对方的当。
“真的是板栗,不信我去给你摘回来。”
说完,戚矢臣就从小路边顺着下去,那棵板栗树在山边缘的,虞书见他什么工具都不拿,就这样徒手下去,担心万一失手掉下山去怎么办。
戚矢臣抓着周围的草根借力,很快的就来到了板栗树边,板栗树长在悬崖边,所以来摘的人基本上没有,光是树下都掉落了不少果实。
戚矢臣在树下捡了十几个完好的板栗球,也不怕髒的就直接揣进外套口袋里。
捡好后,他又顺着原路爬了上来,爬上来后,他把兜里的果子拿了几个出来。
树上的果子有些没熟,所以没有开口,远远看去毛绒绒的,树下捡的果子大多数都开了口,所以能直接看见毛绒绒里面挤在一起的板栗。
戚矢臣把壳扒掉,把板栗取了出来。
没一会儿,戚矢臣手中就有二十来个板栗,他又把板栗放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使了点劲儿把板栗开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果仁。
戚矢臣把板栗都开了口,外壳剥了,只剩下手里一堆果仁。
他手里的一把果仁都递给虞书。
“自己把板栗皮撕开在吃,我手髒,就不给你撕了。”
戚矢臣单手就能拢住的一把果仁,虞书要用两只手才能握住,而且他的另一只手还拿着草编蚂蚱。
戚矢臣见他拿不下,于是先替他拿着,只给了他几颗,又帮他把草蚂蚱给拿着,方便虞书腾出手给板栗去皮。
生板栗的皮并不好剥,皮贴得果仁很紧。
虞书撕得坑坑洼洼的,撕好后嚐了一个。
生板栗很脆,水分也很多。
虞书又剥了一个,剥好后,走上前碰了碰对方的手臂。
戚矢臣感受到手臂的触碰,回过头来,看见虞书伸过来的手心上,躺着一颗凹凸不平还带着点皮没剥干净的板栗果实。
戚矢臣把果实拿起来吃了。
戚矢臣小时锦衣玉食,大了长年在世界和山野来回,吃过最差的东西是草根和生蛇肉。
以前办俱乐部只是因为赌气,后来则是因为世界太大,他想去看看,想在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脚印。
就像他告诉虞书的那样。
旅行,是一场心灵上的洗涤。
戚矢臣嚼着板栗,绕过前面那道弯,他们来到了山的背面。
戚矢臣停下脚步,让开身子,把眼前的美景展现在虞书面前,并告诉他去看。
“虞书,你看。”
虞书听见他的话后,前行了一步,与他齐平,见了他所见的。
远处山连山,高耸的山峰直入云霄。
山脚下有几处房屋,其中有一户房子的烟囱冒着炊烟,山脚下河水潺潺流过。
空中有白鹤飞过。
虞书脑海中浮现出书中的一句诗。
悠然见南山。
第23章 外套
虞书只觉身体内的血液, 加速了流动。
別人口中叙述的世界,和他亲眼用眼睛去看是不一样的。
“跟上。”
戚矢臣往下走了好几步,见虞书还没跟上, 于是出声提醒他。
虞书跟着他一起下山。
山背面和他们所在的俱乐部不同,下山的路看得出来是人为修建的,有的地方坡度较陡, 还修了三四阶臺阶。
一座山,分两面。
一面是烟火,一面是山野。
如人一样。
“你的蛇呢?”
虞书忽然想起来,那条吓过他的蛇。
“叫人送回家了。”
戚矢臣说道。
养蛇的人少见,尤其是像他这样,把蛇当宠物带在身上的。
戚矢臣手里拿着那只蚂蚱,眺望了一下远方,随后说出令虞书震惊不已的话。
“那时候我刚满二十岁, 就一个人兴致勃勃的进了深山,总觉得自己经验丰富,不会出事,后来才知道,人永远不要太过自信。”
“尤其是在大自然面前。”
“那时我的通讯装置掉了,食物吃完了,饿了两天两夜, 碰见了蛇窝,我侵入它的领地, 打扰了它孵蛋,那条蛇朝我攻击, 我弄死了它,靠着蛇肉和蛇蛋撑了几天。”
“等到救援的时候, 那窝里就剩一个蛇蛋了,我把它带了回去。”
那一次,戚矢臣长了深刻的教训。
他太过狂妄,对大自然没有敬畏之心。
对方说得轻描淡写,但虞书却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对方那样的毅力和冷静。
光面对蛇,他就能吓得呆住,何况生吃下蛇肉。
自己的二十岁在幹什么呢?
他还在学校里,每日除了学习就是绘画。
他的一方天地太小了,跟眼前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那时害怕吗?”
虞书问他。
戚矢臣笑了。
“怕啊,怎么不怕,谁会不怕死。”
“但那时候我在想,就这样死了,太窝囊了,怎么也得撑住,不能让別人看笑话。”
虞书被他这样想法逗笑了。
“真勇敢。”
虞书认真的对他说出这句话。
戚矢臣轻声哼笑一声,表示很受用这句话。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天。
走到山脚时,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
穿过田埂,走到一处农户的院墙外面。
院墙内一位老人正在噼柴,哪怕他房屋背后的柴已经垒成一面墙了,但他还是在捡树枝回来,噼成小块。
戚矢臣用方言和老人沟通,虞书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沟通了十来句后,老人过来开启了栅栏,示意他们进来。
院子地面是石块铺的,缝隙很大,缝隙里填的是泥土,除了正中间的那一块地方外,周围的地面已经长了绿色的青苔。
老人带着他们往屋子大门走。
虞书打量着这座老旧的房屋,屋子顶上是盖的瓦片,屋子的墙体则是用竹条编织撑起来做骨架,然后在外面敷上厚厚的黄泥。
因为时间久远,墙体的黄泥脱落,露出内里的竹条,房屋大门是木头做的,门上两个铁环,其中一个铁环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锁。
老人迈过正屋门槛,把木门推开。
屋子里光缐十分昏暗,就算老人去拉了灯缐,把屋内的开启了,也并没有好多少。
屋子里里里外外都泛着溼气和阴冷。
老人进了正-厅,嘴里嘀咕了一句话后,往侧面走了。
“他让我们等一下,他去拿凿石工具给我们看。”
虞书打量着屋子内景,正-厅内放着一张八仙桌,墙上贴着一张很大的海报,是那个时代独有的。
海报泛黄褪色,边缘结上了蛛网。
没多久老人拿出两样东西。
老人眼神一直看着他手中的旧物,长钉早已锈迹斑斑,锤子上的木头也被腐蚀了,只剩下锤头。
老人每说一句,戚矢臣就在他身边低声给他翻译,从他的话里,虞书放佛看见岁月长河中的零星碎片。
最后临走时,戚矢臣在老人那里买了一袋鸡蛋,老人从墙
上的饼干盒里拿出钱,数着零碎散票找补。
虞书甚至看见里面还有一角钱的纸币。
买了鸡蛋后,戚矢臣带着他沿着河边走。
河边两岸开了很多花,很漂亮。
随后戚矢臣蹲下身子,在河边扯了一把草根,他剃掉外面的只留下中间的芯,他嚼了一根尝过后,递给虞书一根。
虞书嚐了嚐,不好吃。
“时节过了,口感不好了,但是可以吃一点,是清热的。”
戚矢臣解释。
话音刚落,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雨滴落在了虞书的脸侧,他抬头望向天空,天上明明刚刚都还在的太阳,此时被乌云遮住了。
“下雨了。”
虞书抬手接了一点雨水。
“得赶快回去了,不然淋感冒了。”
戚矢臣带着他加快脚步往山上走。
下雨时,最好不要在河边停留,戚矢臣当即决定换一条路,立马离开河边,原路返回的话,河道太长,危险性也大。
下过雨的山路溼润打滑,虞书走得有些艰难,戚矢臣见状直接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人上山。
戚矢臣的步伐很稳,虞书整个人完全是被他拉上去的,后面雨越下越大,眼前的路也越不好走。
雨水打溼了两人,手上的雨水顺着直流,戚矢臣抓住虞书时,劲儿使得很大,不然手滑松手后,虞书没有借力的地方,多半会摔倒。
戚矢臣不知道自己手劲儿大,本来平日里,虞书连扎头髮都怕疼的人,现下被他生拉硬拽拉上山,疼得脸色都白了。
虞书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具体是哪几个字,于是他只能按照之前对方介绍的,去试着按姓去叫他。
“戚先生,停一停,我手疼。”
雨声太大,虞书叫了好几声,面前的人才听见。
“怎么了,虞书?”
戚矢臣停下脚步,却见身后的人脸色惨白,被他抓住的那只手有些轻微发抖。
“手疼。”
虞书疼得说话都只有气音了。
戚矢臣凑近了才听清他说的话。
“怎么会…………?”
戚矢臣想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手疼起来?
但他把抓着人的手松开一看,只见虞书的手腕上被他抓出了红色的指印,尤其是手掌触碰到的地方,都磨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戚矢臣瞳孔地震,赶紧捧着人的手检查。
“对不起,我不知道。”
戚矢臣眼里皆是心疼,这简直比他自己受伤还难受。
虞书见眼前的人,捧着他的手,低着头,语气低落了不少,为他无意间给自己带来的伤害而歉疚。
心里涌上了一种奇怪又陌生的感觉。
很新奇的体验。
“没事的,我们先回去吧。”
虞书原谅了他,他知道对方不是故意的。
戚矢臣听完他的话后,更加自责,思索两秒后,他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虞书的头上,然后他转身背过虞书,在他面前蹲下。
“上来,我揹你回去。”
“不行。”
虞书摇头,下这么大的雨,而且又是走山路,这危险性太大了,万一一个没踩稳,两人都摔下山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戚矢臣转过身,右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目光紧紧的看着虞书。
“相信我。”
戚矢臣的眼神明亮且坚定,他清楚的知道虞书在担忧什么。
最后虞书选择了相信他。
虞书弯下腰,趴在他的背上,两只手勾住对方的脖子,他不敢勾太紧,只虚虚的勾着。
戚矢臣背起人开始往山上走,脚下的钉鞋因为多了一份重量,扎进更深的山土里。
戚矢臣揹着人,脚步又慢又稳。
他以前听母亲感嘆过一句,十八岁时遇见你父亲,死缠烂打追了半年,你父亲才预设她的接近。
那时候她总想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因为喜欢太多,得来不易。
内心忐忐忑忑,期待时间能慢一点,把美好再定格久一点。
眼下,戚矢臣总算是能体会到,母亲说这话时的心境了。
世界万物,雨声,风声,脚步声,所有的都不见了,他只能听得见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会自作主张的跳出身体外。
虞书不知道揹他的人在想什么,因为他全程都在看路,大脑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怕戚矢臣没有踩稳,两人一起摔下去。
虽然戚矢臣说让自己相信他,可是人的思想怎么能控制得住呢。
虞书没有注意到,自己紧张的时候,手指无意识的抓住了戚矢臣靠近领口处的衣服布料。
戚矢臣察觉到了,但没有提醒他。
雨幕中,不知道走了多久,虞书才看见半山腰上的环山公路,直到戚矢臣的脚步踏上公路,虞书紧绷的这根神经才松下来。
戚矢臣把人放了下来,其实他大可以一路揹回俱乐部的,但今天他和虞书的关系刚刚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所以他不想做得太显眼,惹得虞书警惕,反而会得不偿失。
两人在雨中顺着公路往回走,走着走着,虞书突然发现一件事。
“怎么了?”
戚矢臣见他停下,脑海里马上过了一遍刚刚揹人上山的行为,是不是手劲儿哪里没控制好,把人又给弄疼了。
“鸡蛋。”
虞书指了指对方空空如也的两只手,他们在农户那里买的鸡蛋,一开始是戚矢臣提着的,后来戚矢臣一只手提着鸡蛋,一只手抓着他。
现在鸡蛋不见了。
戚矢臣哭笑不得,其实鸡蛋于他而言都无所谓的,他本来就是为了照顾老人买点东西而已。
应该是他发现虞书手受伤时,他直接松了手,把鸡蛋掉路上了。
“就当孝敬山灵了,它们会帮我们吃掉的。”
戚矢臣换了一个美好的说法。
虞书点点头,好吧,这样想也可以。
两人继续往前走,在快走到俱乐部时,虞书看见师兄带着工作人员撑伞出来,戚矢臣他们那一队,也有人撑伞出来。
看样子是来找他们的。
燕则安看见他们回来,那一刻焦躁不安的心终于落地,随之而来的就是怒火。
那个男人竟然把虞书拐走了。
远远的还能看见,虞书身上披着并不合身的宽大外套。
可想而知,那件外套是谁的。
第24章 交往
燕则安撑着伞匆匆赶来, 他抓着虞书的手臂带着人往回走,虞书被师兄拉走,他回头看了一眼停在雨幕中的戚矢臣。
他就那样定定的站着, 直到他对队伍里的人上前去给他撑了伞。
“戚哥,你是不是在盘算着什么。”
肖仲给他哥撑伞,他也看见了, 对方师兄气得快炸了,还看见他哥的衣服披在人家身上。
早上他们从对面山上回来,洗漱完后戚哥就不见了,问戚哥身边的女伴儿周盈盈,知不知道人去哪儿了,她也说不知道。
山里讯号不好,时有时无,电话也打不出去。
后面还是对方的师兄, 从工作人员那里瞭解到,虞书本来是跟着工作人员一起看对方摘菜的,是戚矢臣突然出现把人带走了的。
对方师兄让
工作人员带着他,按他们走过的路走了一遍,却无功而返。
看见那件外套,肖仲心里便隐隐猜到了戚哥的心思。
以前他们几个一起进山,山里天气变化快, 很有可能前脚是艳阳天,后脚就下雨, 但也没见他戚哥把外套脱了给他们谁披着。
主要是大雨一下,就算你披着外套又怎样, 还不是一样的打溼,何必多此一举。
那个披着戚矢臣外套的人, 是戚矢臣明知下雨披外套也没多大用,也愿意做这样多此一举事情的人。
肖仲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们这些人虽然玩的花,但好歹是一对一的,眼下週盈盈还是戚矢臣名义上的女伴儿。
前段时间,戚矢臣还特意为周盈盈在鼓楼附近停留,他还以为戚哥对周盈盈上心了呢。
对方那个人是怎么想的?他知道这些吗?
“戚哥,那周盈盈?”
肖仲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相信戚矢臣能听懂。
这里不像市区,可以立马给钱把人打发走,这里是深山,他们总不可能把一个女人打发走吧。
来的时候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就算是有什么天大的事,也得把人给带回去。
戚矢臣没有说话,其实从头至尾,每一次出去游玩,他们带来的女人,他一个都没有碰,都是放在身边当摆设的。
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但后来他们有时候失望的表情多了,他也就顺水推舟接受了。
旅行途中,那些女人都想过勾搭他,但他都把人吓回去了,旅行结束后再付一笔可观的封口费。
你不能要求所有朋友都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也不能总是扫他们的兴,否则他们心里难免会有怨言。
世界是个大染缸,要想独善其身很难,你要是特立独行的话,多的是人想拉下你。
他现在留着周盈盈这个人,只是为了消除虞书的戒心,尤其是对方的师兄,但现在看来对方师兄应该察觉到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虞书没有察觉,并且相信他就好。
“先回去。”
戚矢臣没有回答肖仲的话。
回到俱乐部,周盈盈拿着毛巾想上前给戚矢臣擦拭雨水的时候,戚矢臣偏头躲开了。
周盈盈举着的手僵了一下。
不过也没有人在意她的尴尬,因为他们都跟着戚矢臣进俱乐部的石屋里去了。
戚矢臣站在待客的正厅,他接过陈天华拿给他的毛巾,擦拭了一下身上的雨水。
他脚下的雨水顺着他走路的步伐,落成一条缐,戚矢臣看了一眼厅内,没有看见他想看见的人。
此时外面在下雨,他们应该不会去帐篷区域,俱乐部是修成匚字型的屋子,中间是正厅,可以容纳不少人,一侧是厨房,另一侧是工作人员的住所。
住所是私人的地方,他们应该不会去。
那应该就是在厨房了。
虞书此时就坐在厨房灶臺烧火的地方,他坐在矮凳上,师兄在看着工作人员给他熬姜汤。
师兄拉着他进来后,脸色很不好,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看来师兄是真的非常生气了。
姜汤很快煮好,燕则安把汤端到虞书面前的灶臺上,示意他快喝。
虞书手刚抬起来,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那个草编蚂蚱,他把蚂蚱放在臺面上,端起姜汤吹散热气,慢慢的喝。
燕则安目光落在臺面上那个野草编制的蚂蚱上,虞书自然是不会编这些小玩意儿的。
这么大的雨,山路又急又险。
虞书都没有扔掉。
人在过于生气的时候,反而平静下来了,燕则安没有发作,他只是拿起草编蚂蚱看了一眼。
编得很精细,
活灵活现的。
他没想到虞书会喜欢这种廉价的东西,甚至是不花一分钱。
灶孔里的火堆烤得虞书暖和了一点,他喝姜汤的时候,目光看见了自己右手腕上露出的痕迹,他默不作声的松了右手,把袖子放了下来,手往回缩了一点,用袖子挡住。
虞书做完小动作后,感觉还是有可能会被看见,于是他干脆不用右手,只左手端着碗沿喝汤。
他知道,要是让师兄看见他手腕上的伤,无异于火上浇油,更別提到时候师兄看见他的伤后,追问细节,知道是对方揹他回来的话。
恐怕师兄当场就会拉着他开车回去了吧。
师兄现在看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是不怀好意的,师兄心里有了私心,所以他排斥所有接近自己的人。
燕则安正拿着草蚂蚱在看,没有发现虞书的小动作。
燕则安把草蚂蚱放下,然后看见虞书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才和他说了回来的第一句话。
“外套脱下来,我去把外套还给人家。”
虞书听到师兄的话,才想起来,他身上还披着对方的外套,虞书赶紧把外套脱了下来,左手递给了师兄。
“你在这里待着,雨小了我陪你去拿换洗衣物,到时候洗个热水澡,以免感冒。”
燕则安说完这句嘱咐后,就带着外套离开了。
燕则安没有先去还外套,而是开启一扇门,来到石屋背后的屋檐下,门开启后就是晚上洗澡排队的地方。
白天这里基本上没有人,雨水打在瓦上发出霹雳吧啦的声音,而后顺着凹槽往檐下落,最终落在排水沟里。
排水沟此时已经匯成了小小的溪流。
燕则安在檐下发呆站了一会儿。
随后他掏出手机,预备给虞父打电话。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做的,只是虞书的变化太大,让他控制不住了,必须得快点断了他们的联络。
虽说雨停后,第二天他们会重新启程去其他地方,但燕则安没有心思游玩了,他敢肯定,在下一个景点还会遇见对方的。
他要带虞书回去了。
可是他说的话,虞书恐怕是听不进去了,那么只能给虞父打电话了,对方会帮他的。
因为帮他燕则安就是帮虞父自己。
燕则安是无意间发现虞父秘密的,他苦苦讨好了虞父三年,可是对方还是嫌弃他是一个铜臭商人。
最后燕则安无法,于是花钱找人跟着虞父。
其实他一开始的想法,只是想从虞父的喜好入手,他想看看对方私下喜欢什么,便投其所好,又或者说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到时候他在出手给解决了。
那虞父岂不是会对他改观几分。
燕则安没想到,跟着虞父的人,会给他带来意外的秘密,于是他很好的抓住机会利用了。
所以虞父松了口,同意他和虞书的事情,只要虞父同意了,那么虞母自然不成问题。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讯号好转,燕则安没有耐心等待了,想着明天出了山,在路上找时间再给虞父打电话。
先把眼下的事处理了。
思及此,燕则安转身回去,他带着外套往正厅走。
正厅里戚矢臣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他自己撑伞走回帐篷区域,把衣服带回来换的。
燕则安臂弯里挂着对方的外套,他走到那一群人面前。
“你们好,打扰一下,我能坐下来吗?”
“我想和这位先生说几句话。”
燕则安询问了离他最近的陈天华。
他想说话的那人,就坐在这一群人的正中央,其他几人都隐隐以他为中心。
陈天华弄不清楚,对方搞哪出
?
虽说语气听上去倒是十分和善客气。
陈天华没有让开位置,他向坐在对面的戚矢臣投去目光,询问戚哥的意思。
戚矢臣微点了头,表示同意。
陈天华让开自己的位置,并且眼神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几个女人,让她们懂事点。
男人谈事,自觉退下。
其他四个女人都收到陈天华传达的意思,只有周盈盈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戚矢臣身边。
陈天华眼神凌厉的看了一眼这个不知事的女人,一点眼色都看不懂。
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女人们见陈天华生气了,于是离周盈盈最近的一个女人把她给拉走了。
女人走后,燕则安把外套放在桌上。
“这是先生你的外套,我代虞书交还给你。”
戚矢臣看了一眼桌上墨绿色的外套,外套半干半溼,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戚矢臣目光略过肖仲一眼,肖仲主动帮他把外套收了起来。
“燕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还有我姓戚,叫戚矢臣,我已经和你的同伴相互做过自我介绍了,但我不介意再向你做一次。”
燕则安在桌子下的手一紧。
没想到虞书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对方都做过自我介绍了。
是他粗心大意,放松警惕了。
不过没关系,再忍一晚,明天他们就启程出发了。
“戚先生,我除了还外套,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知戚先生。”
“我希望你能和虞书保持距离,毕竟我身为他的准男友,不是特別大度。”
“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所以希望戚先生理解一下。”
第25章 偷偷
“臭biao子, 你他妈不想挣钱,別拦姐妹们的路啊,你看不懂眼色啊。”
石屋外, 刘沐雅想伸手打周盈盈的耳光,却被同行的女人拦住了。
其他三个女人脸色也不好看,她们是一起来的, 大少爷们找女人陪同,不就是想找解语花,花了钱找开心的,不是来找人碍眼,惹人生气的。
她们都知道这一趟旅行结束后,没可能跟对方有任何交集了,所以趁这段时间是千小心万小心的哄金主开心。
就是希望能多捞点。
周盈盈这死女人,惹陈少爷生气了, 以后她是碰不到好的局了,可姐妹几个还都要挣钱的,要是陈少爷回去跟人提上那么一句,以后谁还找她们姐妹。
虽说问题不出在她们身上,可是她们是一起来的,以后的人,为了避免麻烦都不会要她们。
毕竟女人有的是。
周盈盈自己也知道, 她刚刚的行为越界了,她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是她贪心了。
可是面对戚矢臣这样的男人,她很难不贪心, 事情已经做下了,几个女人已经得罪了。
要么放弃, 要么豁出去了。
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几个女人见周盈盈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已经有旁观的游客在看她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几个女人合起伙儿来欺负她一个。
陈然也觉得晦气,同行队伍里出了这么一个人,不说几个姐妹互帮互助多捞点,这女人反而异想天开,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山鸡妆点两根毛,真拿自己当凤凰了。
“找死別拉姐妹埝背。”
刘沐雅放下这句话后,往檐下相反的方向走了,其他几个女人也离开了,只有陈然留下还没走。
“周盈盈,你觉得你能成功吗?”
刚刚她一直在暗中观察,自然是发现了周盈盈眼中那一闪而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