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回来了
腊八这天,京城下雪了。
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双喜送来腊八粥和蜂蜜山药糕,云锦书笑着感谢。等人离开就把山药糕赏给丫鬟们,自己只喝粥。
以前下雪,她喜欢坐在窗边赏雪,手里拿着一本游记,桌上摆着山药糕和红茶。
重生归来,这两样她再也不碰了。
前世霍泽继承爵位,在山药糕和红茶里下毒,以至于她在很短的时间里缠绵病榻,无法下床,更无法说话。
王蕊把山药糕包起来,打算带回去给母亲尝。刚弄好就碰到雪儿,雪儿是院里的二等丫鬟,模样不错,性子也活泼开朗。
“嗯,我闻到了香味。王蕊姐姐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吃少夫人的糕点了?”雪儿嘻嘻哈哈凑到王蕊跟前。
“死丫头胡说八道,少夫人心善赏了块糕点,我打算带回去给娘亲尝尝,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个狗鼻子!”王蕊拍了拍雪儿的手臂,她俩平常关系还不错。
“好姐姐别生气,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说话不经大脑。你说少夫人这么漂亮,孩子生出来是不是也特别可爱?”
“你呀,少想有的没的,赶紧干活去。”王蕊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霍泽手里捧着《了凡四训》,听着丫鬟的禀报,深深吸了一口气。当霍沣从西南回来的时候,他便怀疑云锦书有记忆。
只是找不到证据,或者说他其实心里希望没有记忆,这样就还有机会。
好得很!
她非但有记忆,还嫁进侯府,甚至给霍沣生儿育女!
霍泽用力捏碎茶盏的手柄,所有阻拦他走向成功的人都该死,云锦书也不例外。
同一时间西部,霍沣等人救灾结束准备回京。即便前方风雪交加,他依然归心似箭。
等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除夕夜。到处张灯结彩,家家灯火通明,此消彼长的炮竹声中,夹杂着孩童们的欢歌笑语。
霍沣出宫时,太阳落山了,寒风如刀划过肌骨,带来无尽的冷意。他骑马穿梭于街头,路过的行人裹紧身上的衣物,脚步匆匆赶回家吃团圆饭。
“母亲,我回来了!”
霍沣穿过庭院,直接去了正屋,他就知道云锦书肯定跟母亲在一起。
侯夫人眼眶湿润,忙低头擦了擦眼泪,这才嗔骂道:“你这臭小子,跑这么危险的地方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我,我……”
“别担心,儿子这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吗?您瞧我,身上连擦伤都没有呢。”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平安,下次,下下次呢,我——”
侯夫人本想狠狠骂他一顿,但想到过年期间说不吉利的话不好,这才努力憋住。
霍沣转头看向云锦书,只见她安安静静站在一旁,身上穿着红色出风毛对襟褙子,下配红色金绣牡丹花纹长裙,眉眼盈盈,笑容满满,似乎比之前妩媚了。
“舒然,我——”
霍沣伸手要抱她,侯夫人将他的手拍掉,冷哼道:“轻点,你媳妇现在可是双身子,毛毛躁躁的,小心吓坏我宝贝孙子。”
“双身子?”霍沣攥紧了拳头,双眼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云锦书缓缓点头,他伸出颤抖的手摸过来,肚子还很平坦,腰也跟以前一样细?
“傻小子,再过两个月才会显。”侯夫人看他这样,“噗嗤”笑出了声。
画屏等人要么侧着身子,要么低下头,总之都用帕子捂嘴,毕竟仆从笑话主子不合规矩。
霍沣轻轻将云锦书搂进怀中,带着满身的寒气,但云锦书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两人回东麟院梳洗,路上霍沣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云锦书的脸颊。一会儿问她冷不冷?一会儿担心路滑,想要抱着走。
白鹭备好热水,霍沣匆匆洗完进屋。等会儿要去春华院请安,还有团圆饭要吃,还要守岁,总之有很多事情。
“我到现在还生气着呢,晚点会好好教训你。”云锦书捏了捏他的脸,又瘦了,嘴唇也干裂得渗出血丝。
“我全听少夫人发落。”霍沣把她抱在怀里,用力吸着她的脖颈,鼻翼间全是清冷的梅花香。
时候差不多,两人披着红色斗篷去给老太太请安。霍沣高大帅气,云锦书柔雅端庄,画面看起来异常和谐,也异常刺眼。
老太太想起黄家两个丫头,不由得蹙眉。沣儿媳妇表面看起来进退有度,实际上跟她娘一样善妒,就想独自霸着男人。
沣儿也是个傻的,轻易就被这种女人笼络了心,还对其言听计从,温柔体贴!
云锦书看老太太恨不得吃了她就觉得可笑,婆婆都没说什么,祖母竟然先吃起孙媳妇的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同样觉得可笑的还有二房媳妇张氏,她当年被老太太折磨惨了,就因为霍严不愿意纳妾。
霍严身体不好,觉得愧对张氏,故而婚后对她百依百顺,张氏很快便爱上了他。
夫妻俩蜜里调油,三月拾花酿春,六月流萤染夏,十月稻陌拾秋,腊月丛中吻雪。
老太太看不下去,把贴身丫鬟梅兰塞给霍严当妾。梅兰不愿意做小,她非要逼着去,其他丫鬟愿意,她又觉得下贱。
梅兰当了妾不争宠,霍严也不去她房里。老太太觉得张氏善妒,千方百计立规矩,比如大雪天下跪害张氏流产。
她轻飘飘一句“不知情”就盖过,反正婆婆给儿媳妇立规矩谁都无法置喙。
前世老太太中风,三个儿媳妇没一个真心伺候她。霍泽为了名声,逼云锦书去伺候,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呕。”云锦书一阵反胃。
众人都很担心,海棠送来一杯温水。
“世间怀孕的女子都害喜,或轻或重,慢慢就习惯了,你若闻不得屋里的味道就回去歇着。双喜,让厨房给她跟竹桃单独做几道精细的菜。”
“是,老夫人。”
云锦书起身给各位长辈以及嫂子告罪,大家看她有孕在身也都能理解,笑着嘱咐几句,便又继续说京城的趣事。
霍沣送云锦书回东麟院,对他而言,只有母亲跟妻子是一家人,其他都是外人。
“祖母老糊涂了,你别跟她计较,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我知道。”
云锦书一直都知道侯夫人恨老太太,霍沣站在母亲这边,自然也不喜欢她。
前厅宴会开席,霍沣露完面早早回来。
夫妻俩围着火炉子说话,从孩子的名字,再到教育问题,都细细说了一遍。
霍沣翻着诗经,选中“芃芃黍苗,阴雨膏之”中的“芃芃”为小名。希望孩子像禾苗一样,茁壮成长,并且男孩女孩都合适。
夜深了,霍沣搂着云锦书睡下。
大年初一云锦书命赵嬷嬷给整个东麟院的仆从都发红封,大伙开开心心过节。
侯府来了很多亲朋好友,霍沣到前厅会客,侯爷意属他承爵,故而领着到处介绍人脉。
霍沣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仅气质变得柔和,就连说话做事也比以前圆滑。族长很欣慰,侯府要是没人支撑,霍家谈何荣耀?
傍晚回到东麟院,云锦书躺在贵妃榻上睡着了。这段时间,嬷嬷照顾得很仔细,脸上多了些肉,身材也变丰满了些。
霍沣把手放在火炉上烤暖,然后摸了摸她柔软的肚子。云锦书被吵醒,缓缓睁开眼睛。
“孩子好像在动?”霍沣激动地说。
云锦书把他的手扒开,脸颊迅速变红。她这是肚子饿得咕咕叫,哪里是孩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