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老狐狸
相比于其他五部，礼部确确实实是最不被关注的衙门。
除了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以外，礼部在六部之中，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存在感，完全就像是在打酱油一般。
国家的礼仪、制度，从上至下需要维护的道德准则，在经过了千年时光的积累和不断的完善后，到了现在这个年代，着实已经没什么再去改进的空间了。
至于和其他国家的关系往来，也由于太夏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地位，使得这种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变的非常简单。
导致礼部的存在，在国家关系的交互中，完全没有任何实际价值。
再加上当今太夏皇帝比较节俭，在各种各样的典礼以及祭祀活动中，都要求尽可能的简化环节和花销，让礼部在这种传统的活动里，也很难有任何发挥的余地。
种种因素累加在一起，都令礼部的地位极为尴尬。
顶着六部之首的名头，却偏偏是六部中唯一的小透明。
愿意进入礼部任职的，要么是年纪偏大、快要致仕，又不甘心就这么远离了权利中心的老人家，要么是名声很大、能力一般，在读书人的群体中威望隆重的清贵。
但凡有一点野心和能力的人，都往往不会考虑礼部的位置。
若是有其他五部的位置和礼部的位置摆在一起，哪怕其他五部的位置在职级上稍逊一筹，都会比礼部的位置有吸引力的多。
因此一直以来，厉敬合始终没有受到过任何的关注。
哪怕他现在已经官居礼部侍郎，正正经经的三品高官，可论及知名度，和在京都城内的影响力，甚至都还比不上其他五部的员外郎。
至少在表面上，厉敬合无比的方正低调，似乎始终都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家伙。
却只有极少数人明白，厉敬合隐藏在伟光正表面下的心思，到底有多么深沉可怕。
而这一切，都出于仇恨所带来的力量。
这力量之强大，甚至能够毁灭一切。
看着夏哲和林初一起并肩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厉敬合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欣慰的情绪。
夏哲的脑疾完全康复，是他这些年里所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
特别是最近这些天里，夏哲在京都城内的所作所为，展现出来的能力和相应的智慧，都让厉敬合极为满意，也让厉敬合终于有了不再孤单的感觉。
复仇的路上一片阴暗和坎坷，若是能够有人同行，无疑会是一种巨大的鼓舞和安慰。
脑海中正想着这些事情，一名中年人笑呵呵的迎面走来。
厉敬合的脸上也浮现起了方正的笑容，和中年人打了个招呼后，又闲聊了几句调侃的话，中年人脸上的笑容不变，注意到周围没有人在附近后，声音却是忽然压低。
声如蚊蚋的开口道：“几位皇子的注意力，都在户部和工部突然空缺出来的两个侍郎位置上，目前没人关注工部老尚书要致仕的状况，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嗯，如果不是突然空出来两个侍郎的位置，怕是工部尚书早就被盯上了吧。即便那几位皇子不清楚老尚书具体致仕的时间，提前做好准备，终归还是没问题的。”
厉敬合脸上的笑容同样没有任何变化，微微点头道。
“这都是你那位外甥的功劳，回了京都才短短几天，就能连续搞掉两名侍郎，你那位外甥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怎么样？后续的计划，需要加上他吗？”
中年人脸上的笑容和语气完全不相符，若是在远处的旁人看来，他此时应该正和厉敬合热络的闲聊。
“暂时不要，只是执行的方向有所改变。等拿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我和哲儿的关系，就肯定会第一时间被人发现，进而引起足够的警惕。所以到了那个时候，大部分力量要由暗转明，我们要开始帮助哲儿竞争储君之位。”
厉敬合大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的继续说道：“哲儿这段时间，在宁州做得不错，我们还有不到两年，尽可能去争取朝中的力量。陛下的态度是关键，等大寿过后，我们详细的商量一个新的计划出来。”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想哲儿掺合的太深，九龙夺嫡，本就惊险异常，随着哲儿真正的进入到其他皇子的视线当中，他自己需要应对的麻烦，就已经足够多了。所以，京都这边，是我们的战场。”
两人正说着，吏部尚书梁文成忽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对于始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两人来讲，自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梁文成的动态。
嘴上说的话，立时换上了全新的内容，全都是一些不着调的互相调侃。
“厉侍郎、祝少卿，这是在聊什么呢？看起来这么开心？”
梁文成走过来的同时，笑呵呵的主动开口道。
“见过梁尚书。”
厉敬合跟中年男子仿佛这才看到梁文成，赶忙纷纷拱手行礼，态度恭敬异常。
“今天是陛下大寿，不需要如此多礼，本官也只是看到二位在这里开怀大笑，所以想来凑个趣罢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二位的雅兴。”
梁文成笑呵呵的说道。
中年人赶忙陪笑道：“梁尚书言重了，下官只是在和厉侍郎聊一些风月之事，太白楼这段日子里，来了几名西域女子，别有一番风味，所以下官想邀请厉侍郎一起去品鉴品鉴。”
“哦？西域女子？那有机会还真要去见识见识。”
梁文成抚须而笑，扭头看向了厉敬合，开口道：“厉侍郎，本官没记错的话，六殿下应该是你的外甥吧？”
厉敬合心头微惊，表面上却不漏声色的欠身行礼道：“没错，下官确实是宁王殿下的舅舅。”
“哦，本官就说嘛，这件事应该没记错才对。只不过六殿下回了京都已经这么多天了，厉侍郎却好像一直都没有登门拜访过？方才午宴的过程中，厉侍郎也没有主动去打招呼，这可着实不太好。”
梁文成摇了摇头，一副长辈的语气继续说道：“就算六殿下名声较差，你这个当舅舅的，也不能过于冷淡嘛，毕竟是王爷，总不能等着六殿下主动来找你吧？又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行了，本官也就是突然间有感而发，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厉侍郎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梁文成朝着厉敬合以及祝枝山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去。
“这老狐狸……在打什么主意……”
看着梁文成离去的背影，中年人皱眉道。
“不清楚，可能只是试探吧，这几天小心一些，在没有拿到工部尚书的位置之前，尽量不要有任何动作。”
厉敬合皱眉说道。
“放心，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