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君臣父子
其实夏哲的内心中，远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镇定。
这毕竟是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的面对前身的血脉至亲。
虽然说天家无情，皇帝和皇子之间，也先是君臣，其后才是父子。
可在前身的记忆里，当今太夏的这位皇帝陛下，着实对前身非常不错。
或许是由于脑疾的缘故，让当今太夏的皇帝，对于宁王夏哲极度包容。
即便心下不喜，可很多事情只要发生在夏哲的身上，就一定能够看到太夏的皇帝，展现出父爱的光辉。
所以终于要直面前身的父亲，夏哲的内心之中，还是颇为紧张的。
进了御书房，就看到一名面容颇为憔悴的男子，正在仔细的浏览着一份奏章。
男子大概五十岁左右，身穿龙袍，神情显得无比专注，可身上却隐隐的有着一股灰败的气息。
显然，皇帝的身体已经越发不健康了。
作为太夏皇帝，这位九五至尊是圣地‘稷下学宫’名义上的山长。
然而皇帝本身，其实并不通武道。
从上一位皇帝驾崩至今，现在的皇帝在位已经三十余年，因为出生的时候便体弱多病、气血两虚，以至于连洗经伐髓都做不到，所以根本没有修习武道的可能。
若不是皇宫内供奉的医道圣手，有着阎王难敌的能耐，怕是这位皇帝在幼年之时，便有可能夭折早亡了。
身体的极度虚弱，也给这位皇帝当年竞争储君之位的过程，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甚至于就像现在的夏哲所遭遇到的困难一般，这位皇帝当年也被认为是所有皇子中，最无可能即位的人。
至于为什么最后是这位皇帝陛下胜出，坐上了那把代表着无上皇权的椅子，这中间又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样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在皇室的秘典中，也毫无记载。
少顷，皇帝浏览完了奏章，抬起头来，眼神冷漠的看了夏哲一眼，又瞅了瞅林初。
不过看向林初的目光中，倒是多了几分柔和之意。
至于刘才雍，就直接被皇帝无视了。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做得不错，能把自己从这件事上摘出来，算是非常不容易了，你的脑疾……真的恢复了？”
皇帝开口问道。
夏哲躬身行礼，回答道：“是，父皇，之前在封地里发生了点事情，倒是让儿臣因祸得福。”
“嗯，朕已经安排人调查过了，这件事超出了朕能够容忍的底线，虽然你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但老四仍然要受到惩罚，不然的话……以老四的脾气，怕是会越来越过分。”
皇帝语气平静的说道，却也算是给了夏哲一个承诺。
对于前身的这位皇帝老爸能够知道这些事情，夏哲倒是丝毫不意外。
太夏皇室对整个国家的掌控力度，是极为恐怖的。
将九名皇子分封九州，皇帝自然会有相应的监视手段。
否则，九个儿子在各自的封地上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只是依靠着单一的渠道去获取消息，会非常的容易偏听则暗。
“听凭父皇做主。”
夏哲表露着一种对于皇帝所有安排都完全接受、毫无意见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显然令皇帝颇为满意。
原本冷漠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温度，缓声道：“朕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但过去的那些年，朕在一些事情上，对你也有所偏心，所以……很多时候，没办法做到真正的一碗水端平，你要理解。”
“父皇多虑了，请父皇放心，宁州的事情，儿臣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况且，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儿臣现在怕是也无法康复。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天底下的好事坏事，不可能一概而论的。”
夏哲很是诚恳的说道。
皇帝则是眼前一亮，喃喃重复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有道理，看来你不仅仅是脑疾康复了，并且还直接开窍了？这是太夏之福。”
皇帝笑了笑，接着说道：“你这段时间在宁州做的事情，朕已经了解过许多，虽然其中有不少想法，和咱们太夏惯行的政策相违背。但既然是你的封地，那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朕不会管。”
“多谢父皇。”
夏哲拱手再次鞠躬。
他很清楚，这就属于是对他的补偿了。
不然的话……在宁州所做的那些事情，确确实实是有一些比较犯忌讳的。
“既然你的脑疾真的痊愈了，那关于昨晚的事情，朕也要和你解释一下。梁昊空做的破事，朕是不知情的。虽然朕大概知道，梁昊空在通过一些办法，给老大笼络人脉。可毕竟事情太小，所以朕就没有关注过。否则的话，朕会提前阻止，不可能让梁昊空算计你的。”
皇帝开口说道。
这显然是为了不让夏哲误会。
以帝王之尊，能愿意跟自己的儿子解释，是极为难得的。
夏哲赶忙拱手，连称不敢。
他知道前身的皇帝老爹说的肯定是实情。
虽然两年半的时间里，有上百名无辜女子因此死去，但这种事情对于皇帝来讲，确确实实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太夏疆土辽阔，总人口超过四十亿，每年因为衰老而自然死亡的，都有数千万人，区区百名普通百姓的生死，又怎么可能被皇帝放在心上？
“一会儿上朝，肯定会有朝臣提起这件事，你想让朕如何配合你？”
皇帝接着问道。
“咳咳，父皇，其实儿臣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和父皇解释这件事情的。为此，儿臣还带了王府的管事，就是担心父皇您会有所怀疑。可没想到……父皇您都已经知道了。倒是让儿臣显得有点小家子气。至于配合……这就不用了吧？反正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其实和儿臣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夏哲笑呵呵的说道。
皇帝依旧没有去看刘才雍，只是朝着夏哲摇了摇头，从自己的龙椅上站起身来，走到了夏哲的面前。
开口道：“你昨晚将王府里除了这名管事、以及那些被掳去的姑娘外的其他人全都杀了，为的不就是让梁昊空成为众矢之的吗？想达到这个目的，有朕配合，会更容易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