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容易被忽悠的群体
火锅一直吃到了深夜。
所有人全都喝的上了头。
宁道古走的时候,高达两米的庞大身躯,始终在不停的晃悠。
拒绝了夏哲安排王府马车把他送回去的想法,宁道古只是说晚上步行回去,正好醒醒酒。
刚刚出了王府的正门,宁道古便运转内息,将体内的酒精完全排出了体外。
有些昏沉的脑袋顿时一片清明。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宁道古迈步往自己的宅子走去,同时默默的思考起来。
严格来讲,今天并不是他第一次和夏哲见面。
过去的三年时间里,虽然夏哲从没有见过他,但他在宁州城内住着,终归还是偶尔会在街道上遇到夏哲。
只不过每一次偶遇,宁道古都只是远远的看着,瞧着夏哲在宁州城内胡作非为,心下自然倍加唾弃和鄙夷。
再加上市井之间的流言蜚语,和他所看到的场面基本一致,让宁道古对于夏哲,没有任何的好印象。
今天突然被喊来了王府,宁道古原本只是打算应付一下。
虽然最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让夏哲的名声,在宁州城内产生了不小的变化,可宁道古并不认为一个人真的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在性情上有什么改进。
可不曾想,真实情况和自己所想的居然大相径庭。
同夏哲真正的接触之后,宁道古才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对这位宁王殿下的看法,实在是太片面了。
宁道古非常确定,一个人的性格脾气,绝对不可能在一夜之间,便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他也并不相信之前坊间流传的所谓脑疾痊愈的说法,所以在宁道古看来,过去三年时间里,夏哲在宁州表现出来的那种混账和肆意妄为,应该是一种伪装!
至于为什么会采用这样的方式来进行伪装……听说数天前宁王才刚经历了一次当街刺杀,若是把这些事情综合起来考虑的话,原因似乎也就不言而喻了。
回想着方才在吃火锅的过程中,夏哲同他说过的那些话,宁道古的表情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
他有些犹豫。
虽然夏哲非常的与众不同,可方才所说的那一番话,代表的意义却过于重大。
身为一名先天武道第六大限的绝对强者,宁道古距离先天第七大限,其实也只差临门一脚而已。
这样的实力,按理来说,即便在太夏军方,也属于最顶尖的那一小撮行列。
正常来讲,达到了先天第六大限的军方强者,至少也会有一个二品将军衔,至于先天第七大限的强者,则基本都是一品元帅衔。
可宁道古身为先天第六大限的高手,却居然只是三品总兵衔,并且还不是云州总兵那种正三品的职衔,而是普通州府的从三品总兵!
更夸张的是,即便在普通州府里,宁州也排名过于靠后,属于那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尴尬境地。
一般来说,这种州府的总兵,安排一名先天四大限担任,其实都足够了,
所以宁道古会在这里担任总兵,本就是有些难言之隐。
而这些难言之隐,让宁道古对于夏哲的表态,产生了犹豫。
“哎,承平日久,军人的地位不断下滑,朝中又小人当道,其实若是宁王真的有大魄力去改变一些事情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还是听听他们几个的意见吧。”
宁道古喃喃说道。
……………………
此时夏哲的书房里,牧守一等人分别落座,巧儿则是乖巧的给每个人都添好了茶,然后侍立在书房的角落。
夜晚的天气虽然仍旧有些闷热,但书房里放了两个冰鉴,所以还算凉爽。
“宁道古这个人很有意思,为人刚正,但又不是不知变通,可在原则性的问题上,偏偏寸步不让。比如他一直非常反对吃空饷的问题,而之所以明明拥有着先天第六大限的境界,却依旧被贬斥来到宁州担任总兵,就是因为在吃空饷的问题上,和兵部几名高官的意见相左。”
夏哲一边说着,一边把宁道古的卷宗扔到了面前的书桌上。
继续道:“这是个充满了理想主义的家伙,他带兵能力极强,兵法韬略,无一不精。还在京都的时候,每逢军内大比,他带的兵,就从来没有输过。然而可惜……太夏承平日久,并不重视领兵之才。就像宁道古方才所说的那样,最近发生的真正战事,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会带兵、练兵、领兵的宁道古,由于不愿跟其他人同流合污,在兵部之内,着实不受重视。于是大概三年多之前,兵部找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理由,把宁道古贬出兵部,安排到了宁州来出任总兵。知道兵部贬斥宁道古的理由是什么吗?”
夏哲顿了顿,自问自答的接着说道:“违规冲抵兵部账目三千两白银!啧啧,先天六大限的强者,居然用三千两白银的理由给打发了。并且这所谓的违规冲抵,实际上还是宁道古为了被吃空饷的一些兵卒家里,讨回的养家银子。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铜板落在宁道古的口袋里。”
“卷宗记载的事情并不算太多,但仅从记载下来的这些内容看,就可以大致判断出来宁道古是怎样一个人。因为理想主义,所以宁道古有些愤世嫉俗。因为自己的遭遇,导致宁道古对于太夏的现状极为不满。”
“他希望能够改变,在他心目中的太夏,不应该是这么一副令人作呕的模样,可他又无力做到这些,于是只能在宁州杯影自怜。谁曾想,他都已经被贬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了,竟是还会遇到一个如同本王这样不靠谱的皇室贵族。”
“本王过去三年里的所作所为,想来让他对太夏更加的失望,所以当今天本王和他聊起了正事的时候,他才会显得那么犹豫。因为对他来说,本王的这种变化,实在是让他始料未及。”
夏哲笑呵呵的喝了口茶。
“王爷您似乎……很看重这位宁总兵?”
林初开口道。
“是有一点,原本只是想了解下宁州驻军的情况,可在看完了宁道古的卷宗后,本王就对这个人产生了浓郁的兴趣。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容易忽悠吗?”
夏哲笑容满满的问道。
林初本能的摇了摇头。
“愤青。无论什么年纪的愤青,都是最容易忽悠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