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神秘人物（下）
“我先说下自己的观感吧。”
那名店小二给瞎眼老者添满了茶水后，接着说道：“这位宁王，和市井流言中的宁王，完全不同。”
“在市井流言中，宁王这个人傲慢自大、做事不讲道理，似乎是因为幼时发生过意外，导致脑疾严重，非常的愚蠢，同时性情喜怒无常，简单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还是最烂的那一种。”
店小二琢磨了下，继续说道：“但从我的观感来说，这位宁王……非常的与众不同。因为他似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地位高低的想法。”
“什么意思？”
屠户皱眉问道。
“意思就是，在这位宁王的眼里，所有人，可能都没什么太大的不同。我在他面前是店小二的身份，但对他来说，我和客栈的掌柜，是完全一样的。出了客栈，可能掌柜的和府衙里的官员，对他来讲也是一样的。”
“即便他身为太夏王爷，有着自己的封地，已经是这片大陆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可在我看来，他似乎并没有一位王爷该有的自觉。当然，这是褒义，因为他绝对不愚蠢。我暂时不清楚他是否足够有智慧，但绝对不愚蠢！”
店小二强调了一遍，然后把自己之前故意打碎茶杯后，夏哲不但没有任何惩罚，反倒是还替他把茶杯的赔偿，记在了房费里的事情，讲了一遍。
接着说道：“如果我的感觉没错，我甚至觉得，在宁王的眼中，他自己都和我没有什么不同。这种人……很难讲，一定要让我做出一个评价的话，要么大奸大恶，要么至善至仁。”
“我故意将茶水洒了一些在宁王的鞋上，以我当时区区客栈店小二的卑贱身份，就算是仁德之名响彻太夏的楚王夏侯，也不大可能对我丝毫不加惩处。更别提还能注意到一个茶杯的赔偿，对于店小二的工钱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了。”
“所以，这位宁王殿下，非常的与众不同。或者说，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店小二做了总结，屠户和老妇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齐齐的看向了瞎眼老者。
瞎眼老者苦笑了声，开口道：“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宁王命格玄妙，一体两命，偏偏又交融在一起，如此命格，我生平仅见。我这‘天眼’之所以会废掉，确实只是因为看了宁王一眼，因为我想给宁王批命。”
“然而即便在宁王已经同意的情况下，我依旧看不到分毫。宁王的身后是一团迷雾，似乎和这片天地都全无因果。所以宁王已经跳出天地外、不在五行中，我强行想给宁王批命，自然会付出代价。仅仅废了‘天眼’而已，着实是幸运了。”
“跳出天地外，不在五行中？这不是道宗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吗？”
屠户一脸愕然，接着说道：“只有道宗在追求所谓的斩断一切因果，跳出天地之外吧？道宗认为的成圣之路便是如此。难道那位宁王……已经入圣了？！开什么玩笑？”
“肯定没有，那位宁王应该还是后天二重境，尚未突破至三重。为什么会毫无因果，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是否可以证明，道宗所追求的入圣之路，是错的？”
瞎眼老者开口说道。
“那谁知道呢，十方天一圣地都在追寻入圣之路，可千年以降，又有谁真的成功了？道宗求斩断因果，方能长生。佛宗求万世轮回，才可脱离苦海。儒宗又求教化天下，为万民之师。法宗求明法度、尊天道、灭人情。墨宗更是独辟蹊径的希望以外物加己身。”
“可问题是，十方天一圣地在这些道路上走的足够远了，然而时至今日，那入圣之路仍旧遥遥无期，谁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可谁也都没办法证明别人就是错的。宁王的情况非常特殊，并不能用来说明道宗的路有问题。”
老妇人沉吟片刻，接着说道：“几位，别忘了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宁州城，用不了多久，天下至暗，无生之始，无死之终。地狱成空，血满人间。这是乾宗‘归藏’所述，所以一定会发生。”
“坤宗‘连山’半月之前忽然有所感，原本空无一字的第一页，突兀的浮现字迹，指天命之人会出现在这宁州城内，所以咱们来了。而现在看来，宁王夏哲，或许就是‘连山’所指的天命之人。”
“我们不知道‘归藏’和‘连山’所指的天下至暗意味着什么，但应该不会是好事。十方天也想搞清楚天下至暗意味着什么，目前没有任何答案。却至少有一点得到了十方天的确定，那就是……天下至暗，方有圣人出世。”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脸上浮现起了隐忧的表情，沉声道：“那么究竟是天命之人会成为救世圣人，还是杀了天命之人的人，能找到入圣之道？”
屠户想了想，开口道：“原本若是算命的能给宁王批命的话，或许便可以找到准确的答案，可不曾想……算命的废了‘天眼’，都看不到分毫，这还真是让人无奈。不过就我个人来讲，我倾向于后者。”
说着，屠户还比量了下砍头的手势。
“我倒是倾向于前者，既然算命的说宁王不沾因果，已经跳出天地外，不在五行中。再加上他给我的那种独特的感觉，我更愿意相信他是能够入圣的。算命的，你觉得呢？”
店小二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我一生批命断运，皆有所出。可在这位宁王的身上，我什么都看不清、看不见，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作出判断。”
瞎眼老者摇头说道。
“你看，你们三个人，就能有三种不同的想法，其他人又会如何？只怕天下至暗尚未到来，便已经天下大乱了啊……”
老妇人叹息着说道。
“还不能确定宁王就是天命之人，除了老瞎子，就算是阴阳宗的宗主都没能开天眼，如何去确定宁王的身份？更何况，能看到‘归藏’和‘连山’的人也终究不多，至少目前为止，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毫无疑问，宁州会渐渐的吸引到更多的目光。说起来，小和尚怎么还没到宁州？”
老妇人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不由开口问道。
“可能是又跟玄悲老和尚闹起来了吧？小和尚完全不认同佛宗的理念，偏偏辈份又那么高，只有玄悲老和尚能压得住他，想来不会太久，总该到的，到时候问问他就是了。”
瞎眼老者开口说道。
“那咱们先继续观察吧，看一看这位宁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好。”
“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