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囚徒困境（上）
夏哲在巧儿的陪同下，乘坐着王府的马车抵达了府衙。
刚刚下车，林初便领着三人迎了上来。
这三人中有两人是狱卒的穿着，另外一人则穿着牢头的装束。
宁州城的牢头是有品级的。
尽管只是官品十八级里最低的从九品，但终究属于官身，和其他的小吏是完全不同的阶层。
所以夏哲多看了这名牢头一眼。
主要是……非常年轻。
估摸着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并且一脸的温和阳光，很难让人把他跟幽冷阴森的牢狱联系在一起。
“王爷，这位是咱们宁州城牢狱的牢头，申屠。之前周兴言和周兴志兄弟俩被送来，就是申屠接手进行的刑讯。”
林初开口介绍了一句。
“申屠？申屠什么？”
夏哲开口问道。
“什么申屠什么？”
林初怔了怔。
“申屠不是姓吗？所以他的名字叫什么？”
“回王爷的话，下官就叫申屠，姓申，名屠。”
年轻牢头欠身行礼道。
呃？就叫申屠？这特么就尴尬了……
“咳咳，那倒是本王误会了，说起来，申屠的名字倒是和本王那位四哥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呢，本王那位四哥姓夏名侯叫夏侯，倒也跟复姓一样。”
夏哲干笑着说道，以此缓解自己的尴尬。
然而话音落下，他却发现无论林初还是那年轻牢头，都很是古怪的看着自己。
“怎么？本王说错什么话了吗？”
夏哲有些心虚的问道。
“王爷，复姓是什么？”
林初好奇的问道。
“嗯？你们没听说过复姓？就是两个字的姓啊，欧阳、司马、令狐、南宫、宇文这些……”
夏哲说到最后，发现林初和申屠都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声音也就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看来是自己误会了什么，这个世界……难道根本就没有复姓？
“咳咳，这个不重要，说说周氏兄弟的情况吧，把他们送过来也有几个时辰了吧？一点都没认罪吗？”
夏哲很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好在脸皮够厚，尽管颇为尴尬，但也能比较自然的掩饰过去。
“回王爷的话，下官无能，因为是牢头，所以专精刑讯，城主大人这才把那周氏兄弟交到了下官的手中。可才刚刚用了几样刑具，没来得及上大项，周氏便有人从中干预，以至于无法再继续以刑具为主。”
申屠拱手躬身，一脸惭愧的继续说道：“不能上刑，下官纯粹以言词质问，那周氏兄弟便全无理会，甚至胡说一通，下官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以下官浅见，那周氏兄弟都是心思剔透之人，看到下官不再上刑具，估摸着也就明白发生什么了。”
夏哲点了点头，摆手道：“带本王去看看吧，不过刑讯这种事，要以讯为主，刑终究只是手段，不是目地。其实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单纯依靠审讯，就已经足够把想问的东西都问出来了，关键是要掌握正确的方法。”
正确的方法？
申屠有些迷糊，但还是恭敬的头前带路，和另外两名狱卒一起，领着夏哲进了监牢之中。
穿过了几间牢房，很快来到了关押周氏兄弟的地方。
看着并排被固定在两个绑架上的周氏兄弟，夏哲很是无语。
伸手指了指两人，开口问道：“从他们被送过来开始，就一直关在一起进行的审讯？”
“是啊王爷，有……什么问题吗？”
申屠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去，把其中一个人拉到别的牢房里关押，本王要对他们进行分开审讯。”
夏哲吩咐道。
“啊？分开审讯？”
“对，怎么？不行吗？”
“不是，下官这就安排。”
看着周兴志很快被带走，这间牢房里只剩下了周兴言后，夏哲点了点头。
开口道：“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证据本身是不足够的，因为在账目上你和周兴志做的非常谨慎，贪墨的方式也不是那种简单粗暴的直接拿走，而是通过其他手段做了转化。”
“所以你和周兴志都认为，只要拒不承认，那么顶了天就是渎职罢了，和贪墨的罪名比起来，渎职可要轻得多。更何况还有周家站在你们兄弟俩的背后，努努力、使使劲，或许连渎职的罪名都可以免掉，以普通的经商失败的名义，把这件事情翻篇。”
说到这里，夏哲顿了顿，脸上则浮现起了温和的笑容，看到周兴言想要开口，便直接伸手制止。
接着说道：“你不需要说话，听本王说。这件事本王很生气，因此一定要有结果。不用指望你们背后的周家，在宁州这片土地上，周家的影响力对本王没有任何意义。”
“本王可以接受愚蠢、也可以接受能力不足导致的失误，但本王不能接受背叛和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明确告诉你，无论你和周兴志是否承认，本王都是一定要收拾你们的，区别只在于是否麻烦而已。”
“当然，本王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把一切都坦白出来，没有任何隐瞒，那么本王可以做主，只让你坐一两年的牢便出去，但周兴志因为拒不配合，就要死。”
“同样，这些话本王一会儿也要跟周兴志说。如果周兴志选择了配合，而你还在硬扛着，那么周兴志坐一两年牢，他可以活下去，你却要死。总之，你们二人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究竟谁生谁死，看你们自己的选择。谁先说，谁活。谁扛到底，谁死。”
话毕，夏哲朝着周兴言点了点头，转身领着人离开，又前去了周兴志的牢房。
而周兴言的牢房里便只剩下了一名狱卒看着。
只是相比于之前的镇定自若，周兴言此时却已经满头大汗。
脸色阵青阵白，眼睛更是频繁的眨动，显然内心中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夏哲这一番话，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尽管不长，前后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但内容却过于的令人惊惧。
态度也表明的非常坚定，所以周兴言确定，夏哲是认真的。
他不停的看着自己牢房的门口，那空空的幽暗，每过一秒钟，都让他觉得呼吸更困难了几分。
他很害怕。
他不想死。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人真的想死。
但至少，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周兴志，也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