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嘶嘶嘶

    楚行云日日去护国寺在佛前跪一个时辰为楚鹰求平安符时，听寺内小沙弥言落魂钟可看前世今生，心性未定的僧人们常央师父拿出来玩耍，直到今年春日不知被师父收在何处，有僧人求告皆被师父严词拒绝。

    楚行云听了心中一动，儿时也曾听过护国寺有一佛门至宝，可通阴阳二界，只当是笑谈，不曾想真有此事。

    一个时辰已到，他自蒲团上起身，在禅室寻到入定的老和尚，秋日时老和尚还不是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今日细细打量，原先矮胖身形不知何时枯瘦下来，脸上仍旧胖乎乎的，还是慈眉善目之相。眼角唇边多了许多刀刻似的皱纹，眼睫雪白，越发有神仙之资。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老和尚睁开双眼，眸中血色一闪而过，看着立在身前的楚行云笑道“小行云方才心不诚，不作数，再去跪一个时辰吧。”

    楚行云看着笑的勉强的老和尚问道“可是落魂钟有什么不妥？”

    “若是你剃了头发点上戒疤做和尚，老和尚我就告诉你。”老和尚站了起来打开禅室的门往外走，楚行云跟了几步，老和尚回头诧异道：“我去山中打些野味，你跟着作甚？再不去跪天就要黑了，今日也就白费了，要从第一日接着算起。”说到最后话里全是鄙视。

    说完见楚行云仍不为所动，拉长声音念道“小行云，红尘中人自去做红尘中事。你帮不了我，我也帮不了你，看各自造化吧。”

    那日他下山时已是黄昏，楚鹰在山门处候着，跪了两个时辰便有些吃不消，索性向上又走了一段，暮色四合中，两人找了片空地，拢了堆火，楚鹰猎了几只野兔，用树杈子叉起来架在火上烤着吃了。

    最后他在漫天星辰之下，披着楚鹰的外袍安然入睡，无人理会远处的虎啸狼嚎。

    第二日醒来他已在映月阁内，落魂钟佛家不传之宝，知道的人不多，且错漏百出。

    吴越国的情况，知道的可就太多了，信件收了一批又一批，管事的挑出一叠递给楚行云，他一一看了，信上所说与朝廷暗探传回来的大差不差。

    唯有漳州来信提到过吴越先知，他去信询问，昨日方才收到暗探回信，言确有此事。

    预言之人正是吴越国七皇子李元吉，只是李元吉少时生了一场大病，不幸夭折，自己也就没在探查。

    一切都对上了。

    语青听了楚行云所说，眼底光芒一闪而逝。

    是该成功的，自己的计策分明万无一失。

    润州该生出一场大疫，民心动摇，楚流云追悔莫及。

    楚行云该爱他爱的无法自拔，交出手里的白玉楼，任他引荐的官员进入楚国朝堂与楚流云分庭抗礼。

    龙浅渊该被漳州官员溺死深海，漳州不堪一击。

    届时他只需拥立楚行云为新主，让楚国人自相残杀，吴越坐收渔翁之利。

    语青睁开眼后，楚行云方才看到那双茶色眼眸已被毁去，只剩两个空洞的眼窝，舌头也不知所踪，只能发出嘶嘶之音。

    他还记得语青在映月阁里技惊四座的模样，果然还是皇兄的太医院比他的刑堂更胜一筹。

    杀心褪了下去，就让语青这般活着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