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 章 晦涩不明
楚行云弯腰伸手将垂落在地的毯子捡起,下颚几乎擦过楚鹰瘦削的肩膀,抬眼时不期然望见跪在榻边的暗卫低垂的眼眸,细密睫毛遮盖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留下一小片阴影落在眼睑处。
暗卫脸色有些苍白,眼圈泛着淡淡的乌青,笔直高挺的鼻梁下,薄唇一点血色带着丝丝浅白,带着惹人怜惜的病弱。
高高束起的墨发发尾散落在肩头,墨色素面棉布窄袖长袍严严实实的覆盖了手脸以外的皮肤,通身黑白两种颜色,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方才拨弄琴弦沁出一点嫣红。
往日冰雕雪刻的眉眼,此刻看来竟多了几丝温软。
楚行云攥着手下云朵般柔软的雪貂毯子,五指紧握成拳也不曾压下心间悸动。
是呼吸一滞,让人心脏跳漏一拍的心动啊。
楚鹰久不听身侧之人动静,抬眼看去正撞进楚行云温润的凤眸中。
楚行云凤目温和,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大袖长袍衣摆四散在铺有白玉兰如意云纹被的花鸟木雕花美人榻上,微微俯身,温润清雅的眉眼距他不过一寸。
被京中人士盛赞温其如玉的脸不笑时尚有三分笑模样,浅笑时如万千花朵一齐盛放,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而身前之人此时便噙着这般惑人的笑望着他,素来温和纯澈的眼底暗流涌动,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楚鹰只觉危险,悄悄往后撤了一点。
楚行云见人跪直了身体,先前护膝交织的旖旎情境荡然无存。
心里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惋惜,慢条斯理的拾起地上的细白毯子 。
本是在正常不过的举止在楚鹰眼里放慢了无数倍,比毯子还要白上几分的指尖陷入柔软皮毛内,衬得微粉的指节像飘落在雪地里的红梅。
白皙的手背上淡青色血管纵横,到了手腕处又消失不见,其余皮肤皆被掩盖在宽袍大袖的长袍之中。
楚鹰目光落在这节白皙手腕上,满室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气氛陡然怪异起来,无言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蔓延。
“属下去看看如烟为何还未回来。”楚鹰猛的站起冲出了房间,他怕再不离开那颗在胸腔里跳动叫嚣极不安分的心会被床榻上的人看出端倪,只能找了个可笑的借口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
长廊里微冷的秋风让他不闪不避的朝他吹来,发热的头脑和心都冷静了些许。
分明云泥之别。
楚岩说的对,莫要仗着主子好性,就肖想不该肖想的东西。
王爷曾说过,要同他在一起一辈子,他生了不该有的龌龊心思,如何还能再留在主人身边。
楚行云听得那人身后似有洪水猛兽一般逃出了他的寝殿,心下了然。
大抵还是厌恶自己这个有断袖之癖的主上了吧。
他躺倒在榻上,拽过毯子蒙在自己脸上。
虽然被人所厌恶,但是,
怎么办,他似乎对自己的暗卫,
他视之为兄弟的楚鹰,
有了非分之想。
在天高云淡叠翠流金的秋日,一切晦涩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