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 章 沐浴
眼前虚无漆黑一点,只有马蹄声与身后之人呼吸声,越发辨不得日夜,只靠楚鹰停下来稍停片刻与他一同用餐推算时间。
再听到喧闹人声,方觉已进了城,“把我放在这里,你自去做你的事情吧。”楚行云目不能视物,话语间镇定从容一如往昔。
“王爷,漳州发现银矿却不上报朝廷,任由旁人开采,只怕上下官吏也不可信。还是在城内置一小院,容属下寻访名医为王爷医治妥当。”楚鹰语气凝重,脸上掩不住露出了忧虑之色。
满街叫卖商人与买主顾客就连路上行人都停下了手中活计,望着同乘一骑的两名年轻男子,为首的男子一双凤眸,如蒙了一层轻纱般惹人注目,嘴角噙着闲适柔和的温笑,白色华贵的紧袍绣锻,袖口和衣摆处绣有细密翠竹,竹枝斜伸向上,竹叶苍翠锋利,随着马蹄声微微飘动,真如竹中君子一般。
后面的男子眉目清冷,薄唇紧抿,面色笼罩着一层深重的忧虑,不减肃杀之气半分。一袭利落黑衣,墨发用同色发带高高束起,轻拽着缰绳,只看着眼前的路,偶有眼风扫来,被掠过的人只觉一阵彻骨寒意从脚尖升至全身。
“也可。”楚行云不觉有他,温声应下了。
人声渐稀,想是到了清净之地,又听楚鹰与人交谈,不过一刻,他已被人扶着踏过门槛,进了一个院落。
楚鹰扶着楚行云入了院落,庭院虽小,还算得上清雅,凉亭花圃一应俱全,他扶着人小心到了堂屋,桌椅无人打扫,已落了一层灰,楚鹰找到厨房的盆去院中水窖出打了点水,割下衣袍上一片布料浸在水里,擦干净桌椅。
楚行云看不见,耳力比先前灵敏不少,听得水声与布帛撕裂之声,失笑道:“楚鹰这是要与我割袍断义了。”
“属下不敢。”楚鹰闷声回说,王爷虽如往常一样淡定,但紧握的双手,缩小的步伐,与面上不时闪过的惊惧都表明王爷对目盲一事,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谓,当快要找到谢映大侠与章家公子才是。他俯身擦干净桌椅,待湿迹干了之后,扶楚行云在上首椅子上坐下,在院门找了几个当地人把整个院落里里外外打扫的一干二净。
“公子可要沐浴?”人多耳杂,楚鹰思忖着唤了个不惹眼的称呼。
“好。”已是初夏,又奔走了许久,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浑身只觉黏腻。
楚鹰又出去使了银子,让邻人烧水。
弄好后一个时辰已过去了,楚鹰关了院门,把浴桶提到卧房,楚行云衣饰繁复,半晌未解开长袍盘扣,楚鹰道一声得罪,手伸至王爷脖颈下解开扣子,又解开腰间白玉腰带,替王爷褪下外袍之后,对着中衣领口怎么也伸不出手。
楚行云摸索至腰间系带,折腾半晌,脸上带了挫败,楚鹰忙伸手替王爷解开。
楚行云到底娇生惯养,身上除在润州落水时刮出的几道血痕,无一丝伤痕,如今拆下发冠,长发坠落至腰间,长身玉立黑白分明,热腾腾的蒸汽也掩不住这人身上的光华。
偏这人毫无所觉,面上带了点疑惑微微偏头看着前方,原本清亮的眸子明珠蒙尘,视线落在虚空的一点。
……
楚鹰腾地脸红了彻底,搭着王爷的手把人扶入浴桶之后,几乎用上轻功逃出房间,靠在门扉处深呼吸压下心间异样。
撩水声透过禁闭的房门清晰的传至耳畔,耳尖热意轰的一声蔓延到满头满脸。
楚鹰心里越发苦涩,自己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
托人去买的巾帕外袍等物陆陆续续的送来,他一并归置在堂屋。
水声渐息,他拿了件崭新中衣兜头罩了王爷满脸。
接着用内力烘干王爷顺滑的长发,低垂着眼为王爷换上干燥中衣与外袍。
“王爷可要唤如烟来伺候?”楚鹰站在王爷身后布菜时试探着问,如烟是王爷贴身小厮,想来做惯了这一类事物,不像他这边没用。
“不用,他先前是皇兄身边的侍卫,如烟若有异动,他入宫禀报旁人方才相信。”楚行云想也不想的回绝了,府上除了老管家只有如烟说话有几分分量,如烟若来,语青那边怕是没人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