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章 太迟了吗？

    楚行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深想。

    冼梅苑派人来请了他几次，他都推拒了。

    抽空找户部尚书给楚鹰做了户籍路引，又收拢千万两银票，并金银珠宝等物，一并堆在此间。

    锦被下的身躯不易察觉的动了动，楚行云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嘱咐立在门口的如烟进去。

    接着像等待命运的宣判一般，立在不远处的回廊上暗暗双手合十，祈求漫天神佛。

    却不知该求什么，脑海里的想法时时在变。

    既想楚鹰对上辈子的事情一无所知，又想楚鹰知晓一切后与他割袍断义，相忘于江湖。

    又想楚鹰仍留在他身边。

    更多的是惶恐，他害怕楚鹰就此弃他而去。

    明明想好了重生之后要好好补偿楚鹰，可他都做了些什么，假意与语青亲密，才说过想要人健康快乐，转头就把人逼进刑堂，一百仗，寻常人十仗就撒手人寰了。

    楚行云手抑制不住的轻颤，蓦的捂住了脸，大滴泪花顺着指缝流到掌心，积聚了两滩水洼。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分明刚醒时还告诫自己，要小心行事，揪出奸细，护好皇兄与楚鹰，为何转瞬间又成了这样。

    他踉跄前行，仰头张口想要怒斥上天不公，可自己天潢贵胄，亲王之尊，暗卫以性命相托，小厮生死不弃。

    已是万中无一的好命。

    若说上天不公，大概是不公在给了他这个烂人一条好命。

    上天又是公平的，让他登高跌重，满心疮痍。

    楚鹰再睁开眼时，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可是身下不是纷乱的草垛，也没有马粪味，相反，安神香和自窗户钻进来的阳光一样铺满了整个房间。

    如烟看着转醒的楚鹰，眼里多了一抹湿意，把今日的药递到楚鹰嘴边。

    “我这是在哪里？王爷呢？”楚鹰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喑哑不明之声。

    如烟虽未听清楚鹰说的什么，大概也猜出几分，“你在刑堂的空房里，王爷去药房为你取药去了。”

    楚鹰心里疑惑，他可是差点杀了语青，一百仗是他应受的，那日情形他看的清楚，王爷分明对他失望透顶，怎么又会去药房为他取药。

    是了，如烟一定是看自己快死了，骗自己的。

    没关系的，他出手时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唯一后悔的是没能杀了语青。

    五脏六腑钻心的疼，楚鹰咳了两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再次试着说话就顺畅了许多，“麻烦带份纸笔给我。”楚鹰转过头看着如烟，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坚定，痛楚，解脱，最后变成了祈求。

    如烟愣愣的点点头，自书案处拿了纸笔递给楚鹰。

    楚鹰拿着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无论他写什么，王爷应当是什么也不想看了吧。

    握着笔，思索了足有一刻钟，等笔上的墨在地板上聚成一滩后，才写下“语青有异小心。”几个字。

    写完后把纸叠好递给如烟“去，去拿给王爷，一定要让王爷看到。”楚鹰喊着，说完又开始咳嗽，地上血色与浓墨混在一起，色调鬼魅。

    如烟拿着皱成一团的宣纸，找到在回廊上失魂落魄的王爷，“王爷，是楚鹰让我务必交给您的。”

    楚行云展开一看，歪歪扭扭的六个字，墨色已氤氲，依稀辨别出青小心三个字。

    大概又是再说语青，“他如何了？”

    “奴才瞧着不太好，方才吐了好多的血。”如烟说完后，看到方才失魂落魄的王爷脸上血色尽失，飞一般飘进了楚鹰所在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