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营主 回来了
时间似乎还早,光线稀疏。
山坡上碧绿色的竹子生长着,风一吹,竹叶与竹叶,竹节与竹节,便交杂在一起。靠得近了,难免发生些口角。不过竹子嘛是有节的,纵使要骂,声音也极小,汇在一起就是沙沙声了。
吴忧记得每年春时吴爸便会提着锄头,到郊外的竹林里挖些竹笋,往往天还未亮,便出了门,日落西山时再回到家里,
然而收获却不大好,约能有半个竹筐。好在竹笋个个大又白嫩。配些肉一炒,便是一道美味。
笋娇而易坏,吴爸便把未吃完的笋腌起来或是晒成干丝。
前者当作咸香小菜,后者只需一条鲜鱼,上锅一蒸便又是一道美味。
“吴忧?”他猛然回过头,忽然发觉身旁正站着人。那是唐虎。
“唐虎,他怎么在这儿?”
唐虎面色有些古怪,两只大眼不停的眨着 。吴忧疑惑,他这是干嘛呢?
见吴忧不为所动,唐虎脸上的神情更为古怪了。
那眼神好似古时妻子送丈夫上战场一样。依依不舍的还外加上点担忧。
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吴忧,我的课你也敢走神!”
唐虎的眼睛闭上了,似乎不想看到之后的一幕。
谁在叫我, 冷不丁的,吴忧忽然想起自己正在上实战训练课。
而上课的正是雷风,雷教官。
完了,他急忙转过头,眼睛找向雷风,却只看到一只硕大的伴随着电光的拳头。
未能多想,视线又不由得偏向天空,风声在耳边呼啸,身旁的竹子快速向前移动。
飞行是美妙的,被揍飞不是 。他只觉得头昏眼花,很不好受,天似乎黑了,又却渐渐变亮,以为能看到阳光时,它却转了起来,似乎在唱歌。
“放松,头晕是正常的。”
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当吴忧再次站在训练场上时,光线已经大亮。
四周没有了凉爽的风,天上的云多了起来,有时把光遮住。于是,天暗了下来。
吴忧看向场中的雷教官,听着雷教官讲课,说来也让人惊讶,八尺多高的壮汉,在他看来,像雷教官这种风格的人,应该一边大碗喝着酒,一边挥着一把大刀,大呼:“未知小儿,前来受死”才对。
然而,事实与想象总有很大的差距。
他正拿着个红色的小本本,一边念一边写“吴忧上课走神”
风吹开云彩,大把的阳光洒下,一时有些刺眼。
吴忧眯着眼,而身旁的唐虎已经冲了出去,没等吴忧弄明白唐虎为什么要冲出去。有一个黑影已经到了他的头顶,这下不刺眼了。
吴忧睁大眼睛,是唐虎 。我靠!
一只三阶的肉体再加上五阶强者赋予的动能,其造就的人肉炸弹拦是拦不住的,至少吴忧不能。
吴忧慌忙之中,身体向左倾去,如此也失去了最后的平衡。
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这时,从身后吹来一阵狂风,在吴忧身前瞬间形成了一只巨手。
直接抓住唐虎,随后轻轻一甩,唐虎又飞了。
巨手抓着唐虎的脚,因此吴忧倒下的时候还有幸目睹了唐少飘逸的秀发和惊恐的俏脸。
别说,独有一番滋味。
惨,太惨了
唐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就像个网球被巨手拍来拍去。
直到巨手玩累了,唐虎才终于落地。
他仍穿着白衣,白衣一尘不染,好像电视上的神仙。
这很奇怪,但吴忧并不觉得。
他慢慢的想,他会成为像唐虎一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成为一个“网球”。
风大了,吹的远处山坡上的竹子东倒西歪的。一些竹叶被风吹落,竹叶伴着风飞起,在空中打个旋又缓缓落地。这是很美的景。
吴忧一直不太明白,这里为啥要叫黄昏地,现在有些懂了。
可惜他连“春暖花开”这种话都说不出口,就更说不出什么高明的见解了。
吴忧低着头,打量起手里的剑。
很古朴,也很重,跟想的有差别,但不多。
剑,这玩意儿,大概都差不多,两边开刃,顶端为尖,边薄而体厚。
可自己的手里为什么有把剑啊。
哦,他记起来,刚进九营时,就有个兵器的挑选。虽然,本能是守墓人们绝对的依靠。但本能消耗太大了,就好比加特林,威力虽大开上一会儿总得冷却一下。
吴忧选了把剑,一开始,他也不知道选什么,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三生,兵器什么的离他实在太远了。但他又不能选什么真题卷吧。
于是他选了把剑,理由很简单,好看。
他看着剑,沉思着什么,待他终于抬起头时,天色已晚。
风声呼啸,吴忧环视一周,整个训练场已经没了人。
这么晚了?吴忧心里有些惊讶,坐起来便想着往回走。
路是顺风的,吴忧走的很顺畅,不一会儿,风停了,吴忧也止住了脚步。
面前是个亭子,他想了想,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便走了进去。
亭子是石头做的,不大,但很精致。主体由七根柱子组成,个个刻有浮雕,很精美,只是没有什么颜色,让人看了不免觉得可惜。
亭子放有一张石桌,两个石凳。桌子是圆形,凳子是方形。
吴忧看也不看,便坐到一张石凳上,好像就该如此。
桌子上有两个杯子,满满的,装着不知名的茶水。
杯中,一汪明月倒影,好看极了。
“喝茶”是男声。
吴忧捧起茶杯,饮尽茶水,没有什么味道。
他抬起头,对眼前的冷风说道:“这是什么茶?”
“这不是茶,是水。”
“水?”吴忧觉得这不是水,可惜他说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
“吴忧,你还没有说完。”
“嗯?说什么?”他拧着眉头,好似在想却想不出来。
“守墓人”
吴忧忽然了然一笑。
“守墓人是英雄啊,镇守黑暗,护国安民。”
“我觉得不对”
吴忧想不通这有什么不对的。
“对于一场战争而言,一时的热血并不能让人坚持下来,更何况上万年之久。”
“吴忧,你觉得什么可以让我们坚持下来”他问。
“不知道”吴忧摇摇头。
“仇恨,我们是复仇的人”
“复仇?复什么仇?”
“吴忧,你以后会知道的”
“现在告诉我不行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的话”
他想吗?吴忧出奇的有些迟疑,他没敢接着问下去。
“复仇就复仇好了,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仇恨可以让战争持续,但并不能让我们胜利。疯狂会带来毁灭,但也仅此而已。无数的历史证明,胜利,取决于一个人的决心”
“战争除了吞噬生命,也吞噬决心,吴忧你有决心吗?”
“决心?”
“活下来的决心。”
“这个当然有,谁会不想活呢?”吴忧理所当然的说。
“那么,吴忧,你愿意成为九营的一员, 成为史诗的一部分吗?”
话音刚落,吴忧还没有说话。风声便大作起来,冷冽的狂风吹的吴忧几乎睁不开眼。洁白的月光慢慢染上红色,铺满了整个大地。而原本的石亭开始在吴忧面前瓦解。
最终变作了漫天飞舞的沙砾,消失不见。
冷风举起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同时,原本的石桌,石凳轰然化作泥土,四散于地。
吴忧一惊,慌忙站了起来,想问些什么,可是狂风呼啸,吴忧站都站不稳,更别提开口了。
“高山雄伟,汪洋无尽,天地辽阔。
而人力有所不及”
冷风的声音清晰的穿进吴忧的耳朵里。他不知道,这胖子在干什么,摆poss,立人设吗?
吟诗作对,大哥,能不能先把风停了再来啊,我眼睛都睁不开,你给鬼看啊!
冷风最后又看了眼吴忧,一切便归于黑暗。
黑暗之中,仍有声音传来。
“时间到了,可你还是没有做出选择。我试了很多次,却无一例外。也许,他没有给你留下什么选择。可怜的人,可怜的世界。”
“有路可走的人,无路可走的世界。”
“吴忧,我们还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