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像兽
“以内心恐怖为影像,映照现实。不愧是心像兽啊。虽是二阶,恐怕寻常三阶也不是对手吧,啧啧,”沐风又开始了她的吐槽大业。
一旁的冷风却没再言语,凝着眉头,似乎正想着什么。
沐风还要在死亡边缘上试探,好在,雷风赶紧用薯片塞住了她的嘴。我勒个乖乖,这小妮子胆子忒大,吓死人啊,吓死人啊。
这也怨不得她,毕竟,这一批人中大部分不过一阶。打二阶已算得上困难。更别提这只比寻常三阶都猛的心像兽了。
而且,来这儿的人天赋吧,不能说一般只能说不高。也是,被其他几个营地挑完了才轮到他们。又有什么好苗子呢。
不过好在还有几个苗子,他们是训练营中的佼佼者。实力呢,也在一阶后期了。
除了唐虎这位大少,这个三阶中期的变态。这个阶段的大部分人都在一阶,这也是进入选拔的标准。
要知道,所谓的选拔,其实不亚于真实的战斗。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有救援吧。但这也需要实力,不然,老子还没到,你就没啦。
这,这相当可惜呀。但由于组织的规定,也有一些低于一阶的参加选拔。这些人大多潜力十足或是能力特殊。一般来这儿,也就走个过场。说白了,见识见识未知什么样。省的以后见到了害怕,走不动道。
还有一些则是普通人,怎么说呢。相当于,旅游。
比之更特殊的则是吴忧,他不是有很多人护着的普通人,也不是能顶很多人的特殊人。怎么说呢,他还是个孩子。
其实,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只是有时候,他的成熟让人忘了他其实还是个孩子。
上天将我们扔到这个世间,让我们认识它,接受它,最后离开它。他爱这个世界吗?很难弄清,但他的的确确接受了它。他成熟得让人觉得可怕,可怕的让人觉得可怜。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下来所有。吴爸总是说他是闷葫芦,呆木头。不好言语,甚至有些孤僻。
话是抱怨的,心里却是心疼的。
可作为父亲,却无能为力。
如今,在第九营,第241号墓地。这少年又要独自一人面对恐惧了。
恐惧是什么一只蜘蛛,变态杀人魔,亦或是黑暗,鲜血等等。每个人心中都有他们所恐惧的事物。他们害怕,它们心跳加速,瞳孔放大,双腿颤抖不已。他们破口大骂,嘴中喃喃,失禁,流泪,痛哭。你所看到的这些是恐惧吗?
也许吧。害怕不就是如此吗?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吴忧的脸颊。吓了吴忧一跳,“谁?”他问。可是却没人回答。四周静悄悄的。
“谁?谁在那儿。”他又问。心中多了些不安,声音也发颤了。
“唉,可苦了那孩子了,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空气里突然传出这样的话。
吴忧似乎想到了什么,喉咙的肌肉紧了紧。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讲不出来。
“准备通知家属吧,小刘,记录下死亡时间。”又是一阵声音。
“1993年5月5日,2时38分,患者李秀河,因宫内大出血,经抢救无效后死亡。”这声音愈加冰冷了。
“是您吗?”他的声音很颤抖。
心像,人心像。借助敌人内心的恐惧击垮敌人。这是很好的手段。
吴忧所害怕的,是他的母亲,一位未曾谋面的女人。
冰凉,这是他对自己母亲的唯一印象。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接触到了死亡。
一些冰凉的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有人来了。
他的母亲出现在了眼前。
瞎子自然看不见一切,可是相由心生,无需眼见,只需心存。
人眼观世,心眼观己。换句话说,这是想象。
这的确是想象,他从小没见过母亲,对于母亲的概念,大都源于外界。
电视上,马路旁,学校门口。所有人的母亲共同组成了眼前的人。
这个集合了所有他对母亲的想象的人静静地躺在那里。
为什么是躺着的,而不是站着或坐着。因为她死了,电视上所有的死人都是躺着的。
他很聪明,从小便是。他知道爸爸淋了雨而不是带了伞。也知道老爸不是个爱讲笑话的人,只是为了宽慰自己,每天绞尽脑汁地想笑话。而每天在自己面前做那种夸张的姿势,也只是怕自己摔倒。
他的母亲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而是死了。
这件悲哀的事情藏在他的心底,是他最大的恐惧。
他对母亲所有想象的赋予了一个死人,没人知道这个可悲的事实。
少年无声的流着泪,遥遥望着眼前的母亲。
他轻声念到:“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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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的明月挂在天上,一些柔顺的微风吹散了遮蔽月光的云彩。
澄澈的月光温柔的抚摸着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的柳枝。
留下的影子,与月光一起起舞。
柳树旁,冷风独自坐在一张残破的石桌旁,桌上放着两个青葱的玉杯。
一只尚满,一只已空。
他回头凝视,似在看柳,又似望月。
月光皎洁,树影斑驳,如斯美景,如斯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