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醒了
“岺总，您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派人看着。”
许毅小心地劝她，他是真怕岺言因为这个倒下，他再去哪儿找这么高薪的工作？
岺言点了点头，留下他在这里看着。
她都不知道自己开到哪里了，等回过神来神情骤然僵住，这里是云岁穗的房子，也是她跳楼的地方。
岺言下车，瞳孔紧缩，距离她不远的地上还有没清洗干净的血迹
她缓缓抬头，夜色晦冥，云岁穗那间房间窗户已经关上。
岺言点了根烟，但只是在指尖夹着，静静看着它燃烧。
岺言面庞隐在烟雾中，突然注意到她面前那棵树上的树枝好像有些许不对劲。
仔细一看，树枝似是被什么压断，本来夏日茂盛的枝叶，现在靠近她屋子窗口那部分枝叶光秃秃的，看着很是可怜。
一晃神，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岺言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装作无事发生，照常管理公司，吃饭睡觉。
只是偶尔晚上她会下意识摸向身旁那个不存在的人，空空的，她的心也是。
“岺总，今天要去看云小姐吗？”
许毅看向后视镜。
“嗯。”
她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许毅知道每次去看云岁穗时岺总就好像活过来了。
岺言握着她形容枯槁的手，“穗穗，你怎么又瘦了，那个护工你不喜欢吗？”
病床上的人怎么可能回她，都是岺言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而已。
“现在天气可暖和了，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去哪儿好呢？对了，没告诉你，公司的董事长很快就会是我了，到时候我就能空出更多时间来陪你了。”
她说着话脸上都不自觉浮现笑容。
医生这时推门进来做例行检查，岺言收起笑容起身问医生：“她还有可能醒吗？”
岺言脸上平静无波，但没有人知道她问出这个话心里下了多大的决心。
医生看向身上插满管子的病人，“按理来讲，她应该早醒了，现在这样只有一种可能，病人她不愿意醒。”
其实他们能救活云岁穗已经是倾尽全力了，她当时被送到医院时奄奄一息，身上最轻的伤都是骨折，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
岺言沉默不语，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等医生离开，岺言重新握上她的手，俯下身体用鼻尖亲昵地蹭蹭她的脸。
“你怎么不愿意醒呢是不想看见我吗。”
还是不想看见这个世界。
虽说医生都那么说了，但岺言依旧每天抽空去陪云岁穗说说话。
人都是这样的，绝望到了一定地步，就忍不住自欺欺人。岺言现在就骗自己云岁穗会醒的，每天来跟她说话聊天，聊以后的生活，好像就真能实现一样。
“我今天去猫舍看了看，穗穗喜欢哪个品种的告诉我，我让他们他们挑个最漂亮的给你。”
边房门忽的被人打开，岺璟翎走进来叫了一声：“岺言。”
岺言怔了一下，很快将刚刚跟云岁穗温情的情绪藏得滴水不漏，抬眼冷冷地看他。
“什么事？你怎么知道这儿的？”
岺璟翎哼了一声，“你管我呢。”
岺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滚出去。”
岺璟翎置若罔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来看她的，看完就走。”
“你这不是看到了吗，滚吧。”
岺璟翎看向云岁穗眼神柔和下来，甚至透出一分伤心，“我要是知道她在你手里会变成这样，还不如让她跟了我。”
岺言起身一脚踹在他身上，“滚，听不懂人话吗？”
岺璟翎一时不备被她踹翻在地，疼的脸都皱在一起，“靠！你还想拿长辈的身份来压我？我跟岺家早一刀两断了！”
他起身，轻笑：“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早就跟她认识了，只是没告诉你。”
岺言瞪大双眼，抄起瓶子就要砸在他脸上。
但岺璟翎一句话让她动作僵在原地，岺璟翎指着病床，语气中甚至有惊恐：“她，她醒了。”
岺言转身，云岁穗灰败的瞳孔望着某处，她看见这一幕眼眶泛热，转头向岺璟翎吼道：“愣着干什么，去叫医生啊！”
“哦，哦。”
医生检查一番，“没什么大事，只是她现在对外界没有什么感知，再醒几次就好了。她脑子受到影响，可能会看不见东西”
岺言慌不迭地问：“看不见东西？意思是她会失明？”
那双黑亮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医生否认：“我还没说完，这只是暂时性的，而且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东西，一般后天性的失明都不是完全看不清东西。期间最好不要见光，等她伤完全好了，也就和平常人一样了。”
岺言把医生说的话一一记下，等医生一走，才发现还有个人一直站在旁边，还真是没存在感。
想到是因为他云岁穗才醒的，岺言也就不追究这些琐事了，对他摆摆手，“你回去吧，她需要静养。”
岺言还没踏进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令人惊心的叫喊声：“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声音嘶哑艰涩，但她还是能听出来这是谁的。
云岁穗趴在病床上，睫毛不住地颤抖，像濒死蝴蝶的翅膀。
因为卧床太久，她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就算拼尽全力叫喊声音也不大。
岺言对护工摆了摆手，让她走。
岺言上前抱住枯萎衰颓的人，轻轻哄：“我来了，冷静啊。”
云岁穗伸出手，摸着眼前人的脸，她眼睛只能模糊地看清轮廓，熟悉的声音响起，她闭上眼睛安静下来。
“为什么要救我”
岺言心里都是抑制不住的酸涩，“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知道吗。”
云岁穗抬起寂若死灰的双眸，她的气息很弱：“我现在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或许是已经死过一次，她毫无保留的吐露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她其实很想对岺言说声对不起，骗了她，浪费她的时间财物，真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