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尔虞我诈此起彼伏，是非曲直黄粱一梦（下）
此刻的洛阳城仿佛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地狱，到处弥漫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除了那两支为争夺皇权而激战正酣的势力外，许多原本就盘踞在此地的江湖门派也纷纷卷入其中，彼此之间展开了一场残酷无比的厮杀混战。
在这个时候，生命变得如此廉价，人们似乎已经忘却了人性的尊严与价值。谢玄几人目睹着宫门各处发生的种种暴行——纵火、杀戮、抢劫……心中不禁涌起无尽的悲愤和无奈。
然而，幸运的是，他们都是当今世上顶尖级别的高手。
凭借着过人的武艺和机智，他们在混乱之中成功地杀出重围，退出了宫闱那高耸的城墙。
诸葛介和锦瑟牢记着谢玄之前的部署，迅速布置好了阵法，但并未立刻启动。
他们悄悄潜伏在宫门外的一侧，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当看到谢玄等人平安无事地走出宫门时，两人都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口气，并急忙迎上前去。
&34;一切都按照谢老弟的指示办妥了！&34; 诸葛介兴奋地说道， &34;皇城的四门之中，有三门我们都布下了迷踪阵，而眼前的正门则设置了增幅阵。&34;
谢玄此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他的伤势本来就很重，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要不是因为尚未完全脱险，必须强行打起精神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恐怕他早已昏厥不醒了。
谢玄刚刚张开嘴巴，想要说话，但尚未发出声音，就突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用手抹去嘴边的血迹，虚弱地说道：“辛苦二位了。”
诸葛介见状，正要关切地询问几句，谢玄却抬起手示意自己还有话要说。
他喘着气继续道：“师叔祖，这里布设有一个小型阵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汇聚比平常浓郁数倍的天地元气。这是诸葛老哥和锦瑟先生根据上次增强我叔父阵法的经验所做的改进版。”
然而，才说了没几句话，谢玄的嘴角又溢出了鲜血。
他咬紧牙关，坚持说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请师叔祖务必守住正门，尽量拖延到天亮时分城门开启。主要的阻击目标是白马寺的僧侣们前来增援。我看到宫闱城头上有巨大的弓弩，想必应该是慕容评指挥禁卫军设立的防线。只要能够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相信凭借师叔祖惊人的速度，必定没有人能够追得上您”
话还没说完，谢玄便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众人一窝蜂地围拢过来，查看情况，丹阳子也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动手，为谢玄导引体内紊乱的能量，企图让他恢复神智。
这时，剑道人挺身而出，说道：“就按徒孙说的办，今日能有如此局面，全赖他，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殷知鱼随声附和，分析道：“师叔，想必谢师侄是想让我等分守四门，拖住佛门援军，此前师侄也与我等分析过，现在太和殿内部双方实力旗鼓相当。那么，我们只要拖住一段时间，几方势力必定大伤元气。”
杨柳风也加入讨论：“分组行动，一人一组，师叔守卫主门。诸葛先生与锦瑟先生将师侄护送至安全地带安顿好！”
丹阳子此时已为谢玄简单包扎好皮外伤，示意两人带走谢玄。诸葛介却犯了难：“其他迷踪阵还好说，只是这增幅阵法，必须我和锦瑟在场才能主导。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僵局，就在这时，或许是因为丹阳子此前的疗伤起了作用，或许是谢玄凭借顽强的意志力，他再次苏醒过来。“徒孙（师侄），你现在感觉如何？”众人迫不及待地询问，谢玄摇了摇头：“好多了，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这一步若做不好，就会前功尽弃。洛水码头那边想必已经没什么人了，不易暴露行迹，我们约定在那里集合。各位长辈记住，阻截任务在次，你们的安危最重要，若有性命之忧，即刻撤退。”
谢玄顿了顿，似强行咽下上涌的鲜血，沉声道：“如今局势，我一人亦可抵达那个地方，无需担忧！”诸葛介此时说道：“还是由老哥送你过去，再行折返。”
谢玄摆了摆手：“兵贵神速，我此时真的可以，亦非矫情之时。我先走一步，以防成为软肋。诸位长辈切记，事不可为，即刻撤退！”
话毕，他便朝洛水码头的方向而去，不给众人挽留的机会。众人明白，这已是最优解，不愿辜负谢玄的好意，遂立刻开始分配任务。
“谢玄，你真的还能撑下去吗？”一个小萝莉的声音在谢玄脑海中响起，原来是九色鹿。
自从前两日被禁术吞噬了一半灵魂力量后，它便时常陷入沉睡状态，今日才稍稍好转。
谢玄直男般地回应道：“怎么？你怕死啊？”鹿小诺回答道：“哪有不怕死的？”
“那你还有没有短时间激发潜能的禁术，只要能撑到落脚点就行！”
“没有了，而且你也承受不住禁术的冲击了，上一次就已经损耗了你的寿命，现在你的状态会直接让你没命的。”
“不好意思，连累你了。”谢玄有些愧疚，他清楚自己的状况，根本不可能撑到那个时候。“有没有解除契约的办法？我现在放你出去好了。”
“解除不了的，你的神魂如今已在崩溃的边缘，而且我现在的灵魂状态只能依靠你的九色能量存活。你为什么要如此逞强呢？明明可以离开的啊。”鹿小诺问出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问题。
谢玄此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摔倒在一条小巷子里。
他不再试图挣扎着起身，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建康城里自家掌柜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而以命相托的画面，还有烽火招那帮不问是非、坚定地站在他一边的兄弟们，有每次去王家村时村民们对他流露的尊敬，还有在北地的所见所闻：“因为啊，有人曾以性命相托，想要护我周全。有人救了我一命，我却还来不及报答，他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因为这个世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同类相食那是畜生才做出的事，我不喜欢这个世道……”还没说完就已经陷入了昏迷。
或许是因为伤势太重，或许是因为周遭局势太过于混乱，就在谢玄晕过去的不远处屋檐下蜷缩着一个乞儿，谢玄竟然没有发现。
那小乞丐慢慢地靠近谢玄，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手伸向了谢玄的怀里。
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后，小乞丐的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拿了出来，然后转身就跑。
没过多久，小乞丐又带着一群小孩回来了。其中一个小孩问道：“裕哥儿，这就是你说的有钱老头儿？”此时的谢玄一身胡兵装扮，白发散乱，满脸血污，看起来确实像个老头。
“没错，本大侠我想着有好处要和大家一起分享，才叫你们过来的。”
那个叫裕哥儿的小男孩摆出一副江湖大侠的样子。
另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一边摸索一边抱怨道：“那这老头儿也没钱啊，还一副快死的样子！”
裕哥儿似乎不是普通的小乞丐，开口解释道：“你们懂什么？看这人内衣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虽然穿着胡兵的衣服，但五官和皮肤都是江南人的样子。把他抬到我们五虎帮的据点，救活了就敲他一笔，死了就把衣服扒下来洗干净拿去卖钱。”
几个小男孩也像小大人一样：“谨遵帮主命令！”说是据点，其实就是一间破旧的民房，在这乱世中，这样的民房多得数不清。
几个小乞丐有的抬手，有的抬脚，像是要把谢玄大卸八块似的，把他抬进了屋子。
“狗副帮主，你去弄点清水来，把这人洗一洗，再喂点水。今天本帮主遇到贵人了，猴副帮主，给你几枚铜钱，去买几个馒头回来。记住要去沈老头那里买，他不会欺负你。”裕哥儿装模作样地摸出五枚铜钱。
原来这所谓的五虎帮就这五个小乞丐，而帮主就是这个叫裕哥儿的。
……
一夜喋血屠杀过后，洛阳城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腥气。
此时，太和殿的激战也已尘埃落定。
只见慕容评如待宰羔羊般被缚于大殿之上，他那孪生的龙神将早已横尸在不远处，周围更是堆积如山的断肢残臂。
粘稠的鲜血如毒蛇般渗透到宫殿的每个角落，前凉亚当与代朝呼延豹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萨满教教主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这里。
而慕容暐一方也是元气大伤，高端战力十不存一，苻坚与禅宗大护法亦不知所踪。
文殊菩萨身负重伤，召请童子也在拓跋蛮的临死反扑中重伤垂死。
若非最后关头白马寺僧众冲破剑道人等人的阻截及时赶来增援，这场生死较量的胜负实属难料。
至此，三败俱伤的计策终于得逞，慕容暐看着眼前的惨状，对慕容评的恨意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朕的江山岂是你这等低贱宫女所生之子能够觊觎的？若不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你早就随先帝而去了！慕容评，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辅摄王慕容评并未辩解，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桀骜不驯的笑容：“成王败寇，无需多言！你慕容暐也蹦跶不了多久，迟早会下来陪我！到那时，我们再一决高下！”
也许是为了避免遭受更多的羞辱，也许是为了维护一代枭雄最后的尊严，慕容评突然咬碎藏于槽牙中的毒囊，须臾之间便气绝身亡。
慕容暐见仇人如此轻易死去，心中怒火得不到宣泄，无能狂怒道：“来人，将此贼宫刑后扒光衣服挂在宫门之外！凡此贼嫡系男的统统极刑处死，女的全部打上奴籍充为军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