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何处力堪殚，人心险万端。
第十七章 何处力堪殚，人心险万端。
付子剑口音仍带有异族口音，咬文嚼字却是尽是书生风范：“付某虽一介马夫，对武侯甚是仰慕。今日听闻，诸葛后人大驾光临洛阳，故想要与诸葛先生相交。”
诸葛介淡然一笑：“付兄对我汉家文化倒是颇为熟稔，想必今日父兄约我前来必定不是这般小事吧？若有他事皆可言明。”
“诸葛兄快人快语，不知对封教大典如何看待？”付子剑不答反问。
“如何看待与一胡蛮之人有何关系？”这是一旁锦瑟先生直接插话：“原以为诸葛家底蕴深厚，必是人人大家风范，不曾想也出了你这般目空四海之辈。”
“若是我汉家儿郎相询，我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今你家主子适何身份？而你这苟且之人又有何脸面来评判我？”
谢玄见此状况，直接开怼：“这才过去几百年，一个民族当初的‘寇可往，吾亦可往’的气势全被你们这帮‘狗汉奸’把最后风骨败光了！从某种角度而言你远比入侵者更可恨!”
锦瑟先生似被‘狗汉奸’三个字激怒，手掐印诀，射出一道蓝光直奔谢玄。
诸葛介激活阵牌瞬间挥手挡掉袭来的蓝光，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想来你便是昨晚潜入之人，果然即使到了四象境，阁下也毫无强者风范可言，对一个毫无修为的人出手。我贤弟这声‘狗汉奸’虽略显粗鄙，可也十分贴切，通俗易懂，甚得我心。”“黄口小儿，老夫出手有何如？今日你二人羞辱他人后若毫发无伤，我锦瑟便白白修了这身修为！”
言罢欲再次出手，付子剑回头出言制止：“退下！”
“诸葛先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付某只是寻常马贩，与这世间人别无二致。且来自边陲小国，真要论究起来，燕朝亦是我国敌人。”
谢玄看见付子剑这副做派，与自己前世大熊国和脚盆鸡在兔子领土上开战，杀得却是兔子俘虏又有何区别。
原来历史从来不是一直向前，只是轮回罢了。
可惜这一世，汉族人口急剧缩减，民不聊生。胡族却是像吸血水蛭一般吸着北地汉民鲜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诚不欺人啊。
当下却毫无办法可言，谢玄见付子剑言明非友亦非敌。
在这次事情上，仅有利益可言。入了北地，南朝之人终归势单力薄，虚与委蛇才能成事。
“先生，不妨听听这位胡族有何高论？”
付子剑看向谢玄，似第一次正式打量这个毫无修为的年轻人。
“这位小兄弟，未请教？”“寻常农家子罢了，乃是诸葛先生疏通，比不得付兄这般，虽是异色鞋之人，却有四等高手护卫。”
所谓异色鞋，就是指脚穿两种颜色的鞋子，表明此人乃是心眼多的商人。
晋朝律法规定，商人只得穿异色鞋出门，北地胡蛮反倒以为这是一种时尚，故北地的商人间也做此打扮。
付子剑见谢玄嘲讽却也不生气，事分轻重，在他看来谢玄不过是狂浪之辈不足为惧，当下也不过多关注。
“诸葛兄，此次相邀，是为如何破坏封教大典。你们汉族有言‘唇亡齿寒’，付某也是懂这道理的。”
诸葛介鄙夷道：“你以什么身份？胡族马贩？”
“诸葛兄家学渊源，自是瞧不上我等胡蛮之辈。付某不才，乃前秦于燕朝密谍主事之人。付某自知论家学是不足道哉，故今日只论利益，不谈私交。”
谢玄看着此人，荣辱不惊，内心不断回想前世所有这段时期有名的人。
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猜测：“前秦苻坚！”
心中如此想着瞬间收束自己锋芒，现在表现普普通通农家子便好。
诸葛介看谢玄自称为自己书童，玲珑心思也明白要他隐藏自己。
结果话头：“论利益？如何论？”
却见苻坚拍了拍双手，角落里慢慢一个黑袍人影浮现，正是此前那名叫“影”的人。
诸葛介一看，又是一名四等境界高手，观此人打扮，应当是一个精通暗杀的武夫。
“此乃是我麾下第一刺客，听闻诸多南朝义士在日前大闹城西坊市为搭救枪绝杨行风。一番交手后未果，付某不才先送先生两份大礼。”转身对楼下大喝：“来人，把人带上来吧。”
不多时，从后堂走出三道人影。
为首者，虽衣衫凌乱，可精气神十足，刀眉凤眼，虎口熊鼻。
“杨大侠？”诸葛介颇为诧异，因为按照原本计划，此刻杨行风已经早已脱险。自己等人之所以要在城西行事完全是吸引虎神将注意力，让杨行风化明为暗，伺机在封教大典上动手。
然而此时此刻，却在这里遇见。
谢玄也连忙打量起来来人，只因此前只听过其名未见其人。
“原来是诸葛兄弟，不曾想让兄弟看见为兄被俘。”杨行风苦笑一声。
“诸葛兄，杨兄叙旧请稍后，付某今日不当之举全是为了当前封教大典局面所做，还望见谅。”
诸葛介也明白此时此地不是询问的时候，也明白当下最主要之事：“哦？那么第二份礼物有待何如？”
“我朝在燕朝有些许暗碟，能直接接触到九色莲。然九色莲所在之地白马寺，高僧如云戒备森严。因为其特殊气机，有修为之人只可远观不能触碰。听闻诸葛先生家学阵法造诣当世独步，故想你我两家精诚合作。”
付子剑娓娓道出其中缘由，接着又道：“付某只要九色莲，而诸位义士也只是想破坏封教大典，并不冲突不是吗？”
在场诸位皆是人精，念头转过就想明白其中关节。
不待诸葛介说话：“事成之后，杨大侠自当安然无恙与你汇合,不知诸葛兄觉得如何？“
诸葛介看着杨行风，又假装不经意间看了看谢玄：“想来此地是贵朝据点，今日约某前来只是不怕我等强抢。当然诸葛介也不是那般愚笨之人，可否给在下几人一些时间商量商量？”
诸葛介与谢玄两人来之前商量诸般对策，因为杨行风的出现全盘打乱，所以连忙缓兵之计。
“此等事情是该合计一番，后堂清净之地几位可去哪里商量。”
谢玄听的此言，看来对方这是已经做好打算，今日不答应恐怕不能善了。
却也只能听从安排
三人来到后院僻静处，诸葛介迫不及待开口问道：“杨大侠如何会落得这般境地？”
杨行风苦笑连连：“诸葛兄有所不知，你在楼上看见那二人，一个是十年前号称天下七绝的鞭绝赫连追影，现在化名影在付子剑身边做杀手。另一个是世家中和你诸葛家阵法齐名东方家唯一在世之人，东方无忧。”
“难怪，传闻中东方世家是东方朔一脉传承，因胡族入侵举族之力抵抗，后被魔王石虎满门屠灭。不曾想东方无忧还活着，更是在前秦手下做事。”
“是啊，当时我本来已经脱困，而后偶遇东方无忧，一开始还以为是我辈义士，放松了警惕误入阵法。而后被赫连追影赶来两人联合，我三人接为四等境界，，不敌被封住了修为。”杨行风说明缘由，接下来的自是不必多说什么。
谢玄此时插话进来：“诸葛大哥，我想能调动燕朝暗碟，又能差遣两名四象境的高手。付子剑此人有可能是前秦皇帝之子苻坚，即使不是定然也不像他说这般只是这方暗碟主事之人。”
诸葛介与杨行风二人此时在谢玄提醒下，也是反应过来。
杨行风回过神来问道：“这位是？”诸葛介一拍脑门儿：“忘了与杨大侠说起，这位是陈郡谢家谢玄，此前能在坊市大闹脱困全靠谢老弟秘宝相助。别看谢老弟虽无修为在身，此时楼上楼下安排众多好手也是谢老弟家中侍卫。”
“原是谢家宝树，久仰久仰,不知老弟这次来封教大典予以何为？”杨行风先是客套一番而后问及谢玄目的。
谢玄只得谎称自己是出门游历增长见识，听闻有封教大典故而来看看。
诸葛介深知谢玄聪慧便问道：“贤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我之前没有预料到，可有良策？”
谢玄心中想着此行任务，又想着现在洛阳局面，沉吟半响：“小弟倒是觉得现在局面最好是我们合作，不管如何杨大侠这边我们要救出去的，一时半会我等也没办法找到文君子等人。不若我们答应合作，然后在提条件。”诸葛介与杨行风示意谢玄接着说，“现在的洛阳城定然不止我南朝义士与前秦的人，不妨提出条件，大哥这边就以布阵人手不足为由，动用付子剑的情报网多拉些盟友。而我因为没有修为在身，大哥就找个借口让我出门去联系上文君子他们。”说着便从怀中掏出方印信，“这是小弟的度支中郎校尉都督的印信，在朝堂挂的官身，虽无实权，想来也能与此次出使燕朝使团的人搭上话。看看能不能借来些力量，这样成事把握就更大了。”
诸葛介没想到谢玄还有这等身份，连连感叹。
谢玄又道：“我等现在略显被动，不若一会出去，诸葛大哥诈一诈那付子剑，看看他是不是苻坚。还有就是杨大侠修为被封该怎么解决也要靠老哥你想想办法。”“贤弟说的极是，我先看看杨大侠此时身上如何被封的吧。”
杨行风则是一脸苦笑：“有劳诸葛兄了，不过想来你也不会有办法的，因为我被钉入了镇功钉。”在谢玄二人目光中，杨行风脱掉上衣，赤裸上身。
只见杨行风胸前正中到肚脐血淋淋钉着三根筷子头大小的钉子钉入其中，伤口处仍有几缕鲜血流出，让谢玄诧异的是从见面到现在，杨行风从未露出半丝痛苦。
诸葛介怒不可遏的说道：“好一个胡族贼子，这般阴毒手段，杨大侠受苦了。”杨行风却是风轻云淡：“诸葛老弟，我辈汉家子断不能让胡族看了笑话。”
诸葛介仔细看了看杨行风身上伤口，：“杨大侠，如果强行取出，修为尽失，身上伤口很好处理。”
“诸葛兄，若是没了修为对于我这样的武者而言就没有意义了啊。”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回到蜀郡请我家老祖出手，以我老祖三等境界能解此困局。”
“看来此事只得先行答应下来。”谢玄在一旁说道：“诸葛老哥有没有法子让杨大侠少些痛苦？”
“贤弟有所不知，这镇功钉乃是北方蛮族专门针对武夫炼制的歹毒法器，除了蛮族萨满能解只有以强大修为强行取出。而且此钉会时刻聚集 气机冲击武者奇经八脉，撕裂肉体。这也是杨大侠流血不止的原因。诸葛现在施展锁元阵只能帮助老哥锁住自身血液不外流，身体内部那种撕裂痛苦无法缓解。”
诸葛介一脸歉然解释道，又转身对杨行风说：“杨大侠，我先以你肉身为阵基展开锁元阵，其他的诸葛学艺不精，恐怕……”
杨行风仍是淡然无比：“无妨，诸葛兄尽管施展。”
谢玄见此情形，全然无法想象杨行风要以多大意志力才能压制一刻不停地肉体撕裂感。
果然胡族视汉族为牲畜，不管这帮诸侯国间如何攻伐，汉族终究是他们眼中血食两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