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爆炸的烟火
西风刮的更强了,被卷起的尘土如烟雾般漂浮着;小个头的麦苗从远处打着还能看的清楚的波浪过来;从西面五里地的孔老庄那里也飘来了几缕灰色的炊烟,原来快正午时刻了。平常这个时候正是准备做饭的时候,看来今天的庆祝可能有些人没来吧,或是来了之后被民兵赶至外圈时走了。
大家的眼神随着导火线的熄火也停止了前移,原本乱嗡嗡的人群再次恢复了安静,大家呆在那了。这让官员们也摸不着头脑了,古有出征帅旗断为不祥之兆,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感觉着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周乡长又开始嘀咕了:“先是刮风,又是来云,又刮来灰烟,这下好了,导火线又全部熄火了,这是要闹哪样?”
他刚刚就已经感觉着会出事了,现在更让他忐忑不安,本想和大家探讨探讨怎么回事,要不要推迟庆祝,可是想到老岳父说到自己怂了,周乡长吞咽不下这口气,又担心再次让自己的积极性得到质疑,他愣是憋足了气大喊了一声:“哪里熄火哪里点起来!”声音没有第一次点火时响亮了,隐隐约约还能听出颤抖和质疑的音调。周乡长这不容置疑的积极性着实把点火的人害惨了。
五十条被点燃的导火线,犹如五十条火舌一样,再次吞吐着火花,“咝咝”的向前移动,爆炸小组的人员点完火后,才恍然意识到这次是三米长的导火线。他们立即开始狂跑,毕竟这次导火线只有三米了,爆炸小组成员要用五分半钟跑完将近两千米的距离,跑到乡民们那恐怕就有问题了,几乎可以断定是不可能跑到的!
乡民们的眼神再次跟着走了起来,似乎盯的更紧了,仿佛要看紧了下一次会在哪熄火,以及为何熄火,大家确实被熄火的原因困扰了,纷纷做出了各种猜测,有的说土地爷怕炸了土地窝,故意把火掐断了;有的说是土地潮湿,“火舌”被寒气所灭。但不管是哪种猜测,总不可能五十条导火线同时熄灭吧。
大约燃烧了五分多钟,点火的人员还有两百多米就到乡民们那了,此时第一团爆炸火焰从豆粒大小猛然增大至数个卡车般大,翻滚的棕红色的火焰一圈一圈向外升起。五六秒左右,炸雷般的响声传至人群,惊呆了在场的人们,太响了,很多人的耳朵出现了耳鸣现象。
我们村的谢延庆那老爷子,其实年纪也就五十多,比谢村长大不了几岁,只不过被岁月这把刀刻蚀的快了点,从而显得老的多了,他居然被震出了个耳聋,爆炸中大家都在张嘴尖叫时,他看到的是大家的嘴张来张去,却听不到声音。
随着一阵强风向四周扩散,那些距离人群还有两百米的点火人员被掀翻在地,紧接着又在地上滚了两滚,躺在地上不再动弹。四周的乡民们也开始站立不稳,一个个左摇右晃起来,这不是自然界的风,这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
在爆炸中,除了直接被火焰吞噬而产生了伤亡,其余伤亡大多来自冲击波和被冲击波激起的物品撞伤和砸伤所致,以及其它次生灾害。
这是一阵狂风,是一阵可瞬时便与自然之风抗衡的魔风,原本从西面刮来的自然之风竟然被“轰”了回去,真正的是从哪里来回到了哪里去;西面的麦浪也被打向了反方向;炊烟和爆炸的火焰交织在一起,跳起了“灾难”的舞曲。
颤抖吧大地,惊叫吧“观众们”,逃命吧万物们,炸药爆炸产生的“恶魔”在向周围一切事物宣告着它们的命运。
导火线的燃烧速度不一致,最终酿成了重灾。爆炸区核心区的一箱炸药爆炸后,掀起的冲击波把周围的几箱还未来得及爆炸的炸药和散装炸药给冲到了几米乃至数十米远的空中,又是“轰隆”几声不一致的巨响,空中的炸药和地上的炸药爆炸了,那些散装的炸药混合着泥土也被炸向了天空,还有那些未完全清除的残砖碎瓦和枯枝蔓叶也都向天空下起了“冲天雨”,这是庆祝的“烟花”,这是唱着欢舞之歌的“庆祝”,这是胡集乡自发研制的“原子弹”爆炸而产生的“蘑菇云”,这其中充满了整个胡集乡的“热情”!
短短的几秒钟,周围的树木着火了,火苗逐渐的爬满了树身,进而吞噬了一棵又一棵无辜的树木,俨然成了火的林海。伴随着冲击波的袭来,一些腐朽的枝干应声坠落下来,被震起的灰渣渣飘了起来;距离爆炸较近的青绿的麦苗本就不大,也被烧焦了,有的成了灰渣,瞬间又被翻起的土壤覆盖了;狗,羊,牛自从听到第一声爆炸后,便践踏着麦苗使出了吃奶的劲往外跑,用了十几秒的时间跑向了远方,由于跑的过快,冲撞倒了不少乡民;恐慌的人群由于冲击波的袭来,最里圈的人们已大多歪倒在地,堆成了人的“砖墙”,外围的人们也由于拥挤而歪倒了一些,他们挣扎着站起来,呼喊着,拥挤着,相互踩踏着,冲向安全的远方,艰难的退着,这不再是人山人海那么简单的单单形容人多了,这分明是由人堆砌的山出现了火山爆发的场景。
更大的不幸还是降临了。空中的炸药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又把空中的很多炸药再次炸飞了,像是导弹被导弹拦截了似的,天空淅淅沥沥,但不是雨,是炸药,这些“药雨”有的再次进入了原定爆炸区,有的落在了人群与爆炸区之间的三里地内,但大多数在空中发生了爆炸,冲击波呈球状向外扩散,正下方的冲击波最先着地,一圈又一圈的圆形波伴随着尘土的向外扩散而清晰明了,最终还是有那么数十包落在了离人群几米处和人群中,火光中夹杂着些血腥的味道,一些喊叫声突然变成了尖叫,随之便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