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为这操蛋的世界干杯
深夜,我独自游荡在纳灰河畔,父亲的叹息还回荡在我耳边,聒噪的蛐蛐仿佛也在肆意嘲笑着我的无能。
望着月色下泛着柔光的河面,我多想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绝大多数人的生活,也都只是活着。
然而,这种安慰没有任何意义,除了麻痹我那早已破碎不堪的灵魂,什么也无法改变。
我又看到了昨天夜里那个女人。
她孤独地站在礁石上,背影依旧单薄。
女人的出现,让原本孤独的我感受到了一丝慰藉。
我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幻想着此时的她,也正被一地鸡毛的生活所困扰。
直到手机再度响起,我才将视线收回。
“兄弟,喝酒吗。”电话那头传来略带疲惫的声音。
“喝。”思索片刻,我点了点头。
电话是老白打来的,听语气似乎心情也不太好。
挂断电话后,我看着不远处礁石上的背影犹豫了很久。
终于,我拿起手机,按下了快门。
……
赶到烧烤店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空啤酒瓶,我并不意外,‘豪爽’‘海量’是山东人的代名词,而眼前这个看上去不修边幅的男人,自然也是如此。
见我到来,老白晃晃悠悠将我按在餐桌前,又将身后两箱已经开好的啤酒逐个摆上餐桌,这才含糊不清道:“来!哥俩今晚不醉不归!”
我没有客气,拿起一瓶啤酒便地往嘴里灌去。
此时的我,只想忘记一切。
“为这操蛋的世界干杯!”或许被我的行为所感染,老白举起酒瓶,大声道。
“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理想!去他妈的生活……”
我又拿起一瓶啤酒,再度往胃里灌去。
在这个深沉的夜晚,老白没有提起温婉,而我也没有再提起陈漫。
两个各怀心事的青年,在酒精的麻痹下,各自发泄着内心的绝望与不甘,而这种近乎癫狂的发泄,最终也让我们付出了代价。
没错,我们被送进了医院。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床边站着的是刘佳妮和老白。
在刘佳妮的埋怨声中,我逐渐回想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老白在造了两箱啤酒后,还觉得不过瘾,他便一边高歌着:人生得意需尽欢,一边将自己酿的梅子酒搬了出来。
而本就不胜酒力的我,也逐渐迷失在他一句又一句“兄弟海量”中。
“来!接着喝……”老白将酒杯举过头顶,嘶吼道。
“喝……”我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
“你还笑!真不知道你们男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刘佳妮的责备声,将我的思绪拉回,我讨好地看了她一眼,又对杵在一旁的老白无语道:“不是,你怎么啥事儿没有?”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点逼数?”不待老白回答,刘佳妮率先回怼道。
老白尴尬地退后一步,我也有些尴尬,但看着眼前穿着睡衣的刘佳妮,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暖意。
在这被时间偷走的五年里,我似乎并非一无所获。
……
次日,在刘佳妮一声声催促中,我喝下了她带来的瘦肉粥,粥的香气扑鼻,让我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又躺了一会儿,我们才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了医院,我坐着刘佳妮的车回到了老屋,刘佳妮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你在堂屋里等我,对了,不许动我吉他。”
叮嘱几句,我准备回房间,继续深化康养中心的方案,这个方案关系着我能不能加入“立恒”,算是我职业生涯中的一次重要机遇。
“为什么?”身后传来刘佳妮的声音,但我并没有解释,那是陈漫留在我这里唯一的念想。
整个上午,我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如方总所说,我真正擅长的领域是乡建。
可眼前这个康养中心的方案又关系着我能不能加入“立恒”,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快到中午时,身后传来刘佳妮的声音:“二狗子,我饿了。”
我转身望去,只见她正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我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又将方案保存了几次,这才跟随刘佳妮走出了房间。
“二狗子,你准备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刘佳妮走进厨房,继续追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我将刘佳妮推出厨房,又将电视遥控放在她手上。
由于老屋体量很小,为了增加房间的纵深感,当初改造时,我特地将堂屋与厨房的隔墙改成了全玻隔断。
因此,即便是身在厨房,我依旧能看到堂屋中的刘佳妮。
此时的她,正坐在沙发上,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将切好的配菜放到一边,我看着无聊到扣遥控按键的刘佳妮,脑子里猛萌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要是我能有这样一个闺女就好了。
但一想到她骂骂咧咧的场景,我又赶紧摇了摇头。
……
“刘佳妮,吃饭了。”又忙活了一会儿,我终于将饭菜端上餐桌。
“欧耶!”刘佳妮扔掉遥控器,猛地蹿到餐桌前,她看着一桌的饭菜,一脸兴奋道:“二狗子,你可真厉害!”
“赶紧吃饭!”我佯装镇定的夹起一块回锅肉,放到刘佳妮碗里,心里却有些得意。
“嗯,真好吃!以前总听室友说四川的男生,个个都是做饭小能手,原来竟是真的!”
“吃你的饭吧。”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刘佳妮所言,四川的男孩子做饭都是一把好手,如果你遇见一个不会做饭的四川男生,就请尽情的嘲笑他吧,因为他没有接受过四川人特有的“传统教育”。
……
吃过午饭,我又回到房间,继续完善方案,刘佳妮则是在堂屋与我的房间之间来回晃悠。
当然,最烦人的是她每次来到房间,都会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几番轰炸下来,我已经思路全无。
终于,我看着正把玩建筑模型的刘佳妮问道:“要不你先回酒店,忙完之后我再来找你。”
“我上哪门子酒店?”
“酒店啊,你昨晚住的不就是酒店吗。”
“二狗子,我怀疑你在演我!”刘佳妮匪夷所思地看着我。
我更加懵逼,因为这也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昨晚医院的钱谁给的!”刘佳妮无语道。
我恍然大悟,“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要不我再借你点钱?”说话间,我拿出手机,又给她转了2000块。
“哥们儿仗义!”刘佳妮拍了拍我的肩膀,迅速起身离去,好似担心我会后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