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你可以翻脸
姜浩森与前妻没有孩子，曾经一度他自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平民子弟初入官场并长期被压制，无论从心灵还是到肉体都出现了问题，这是他的自我判断。
直到遇到于虹未婚先孕也是令他欣喜如狂，近40岁才又生了这个儿子，两个孩子对他来说都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因此都是他掌中的宝贝同时也是软肋。
他是矿工子弟出身，从爷爷辈儿算起，自己算是矿三代。
闲暇时经常听着他们讲述矿井下的危险以及曾经发生过惨绝人寰的各种事故，诸如坍塌，漏水，粉尘大爆炸等等
上学时他最怕听见的就是职工医院救护车的鸣笛，那代表着某个矿工可能因工受伤或死亡，甚至更多的人… …
那时不少学习不好的同学或提早退学或高中一毕业，就接父辈的班儿继续下井，这几乎是矿区子弟约定成俗的宿命。
而为摆脱这种宿命的他只有发奋努力，自己参加高考时方19岁 ，作为年龄比较小的应届毕业生一举考入了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成为整个矿子弟中的榜样。
现在闻听王大虎如此说，作为矿子弟他感同身受，家族中有人远在东三省的矿区工作，到后来各种原因下岗大潮来临，那场景听亲戚说是惨不忍睹，往日工人身份的荣耀只能换回一首《从头再来》… …
因此他能够可以和王大虎交往下来，相同的矿子弟的背景也是其中的原因。
“别净跟我扯那些没用的犊子，你就告诉我你如何解决现在这个问题！”
“简单！”
王大虎殷勤得又递了一根烟过去并帮他点燃。
“简单？!说来听听！”
姜浩森紧蹙双眉看着，他这小子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呢。
“姜哥，你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你又在猜我藏着什么猫腻了吧？”
“无利不起早是你们的天性!”
王大虎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自把烟点燃吸了一口。
“红星厂工人不就是惦记那常山市户口吗？还给他们！不是怕住郊县跌份儿吗？那就让他们还住常山市。
我从之前开发的那个常山市郊小区里拨出400套房子，按工龄年限的优惠卖给他们一下全都解决了！”
“第一个问题，那上下班了怎么办？公交线路有通上班的地方吗？”
“姜哥，你看我都考察过了，市公交线103，101行驶路线离上班的地方最近，无非请交通系统稍微多加一个站点就可以了。”
“哦？这样。那通勤时间有多长？”
“从金悦城小区到我合作的朋友机械厂，90分钟。”
“90分钟？这么远，这怎么行？！一个半小时，你们早上8点上班，岂不是6:30就要出发？!”
姜浩森刚刚松散的眉头又蹙紧起来，而王大虎则有些吃惊得看着他。
“我的好大哥，你到燕京看看！那住在外环外有十几万人，每天早上都是这样通勤的!
人家可都是全国各地名牌大学毕业来燕京打拼的!
怎么？我们工人阶级大老粗，连这个苦都吃不了？！”
听完王大虎的牢骚但也听见他说的那些数据，看来这王大虎还是做了一些实地调查，而不是胡搅蛮缠只想着借政府名义进行压制，也确实提出了改善方法。
“第二个问题，你那金悦城小区销售与工人工龄年限做优惠是什么意思？”
“姜哥，是这样。这红星厂是机械厂里面的工人绝大部分都是技工，车磨刨铣越老越吃香，所以老工人买房就比年轻一些的我们给的优惠就大。”
“那你们统计出来政府这边要出多少？”
等着就是这句话，王大虎立刻摆出极为认真的架势。
“姜哥，这房地产咱们受燕京影响，常山市区好的地段已卖到了三四万，因此平均下来我们金悦城小区在市郊，7000每平米就已经不是很贵的价格，所以政府需要帮我们为这400套房垫底需要一个亿。”
“多少？！”
姜浩森闻听差点蹦起来，
“王大虎，你真是狮子大开口，一个亿！你真敢要!”
“姜哥，你听我说完，稍安勿躁听我慢慢解释，你坐你坐，你吓死我了！”
姜浩森恼怒的坐回椅子上，打开茶杯才发现已经空了刚想动手，被眼疾手快的王大虎抢先拿到热水机旁打了杯热水送了过来。
“姜哥，你看这机械厂的正式职工连带家属共计400户，只算多没算少，其实有不少工人早早就外出打工去了，听说拆迁又跑回来，现在他们也知道‘拆’字的含金量有多大!
这四百户谁家没有两三个孩子，那计划生育对这些工人屁用不顶，偷着生的现在也都上了户口了，所以一般都是三代同堂，就算100平米，我那金悦城都是100方上下有大的，150， 200的都有，就没考虑。
对外销售都是7000一平方，总价70万，政府垫底就一个亿摊到每户才25万，我们自己还要贴45万，就算按工龄年限自己买这45万也不是他们全拿，他们拿得也只是差额。
因此上怎么看我们都是赔本儿赚吆喝。”
说了这么一大通看得出来这王大虎已经提前做足了功课，矿业集团的老总对这些心里也有一本明账，这也是姜浩森对他没有等同一般商贾的地方。
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喝着一次性纸杯里的水，坐在椅上的姜浩森突然之间笑了，他缓缓抽出一支烟点上。
“之前我们主席说过这样一句话，共产党人最讲究的就是‘认真’二字，而世界怕就怕这两个字。
放眼天下，只有中国政府如果讲起这两个字，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我们为什么很多事没有一查到底，就是给一些人机会，治病救人需要开中药良方，不像西药，好的坏的通通杀死。”
说完姜浩森揶揄的看着王大虎，王大虎也猛然间在他眼中看到了什么叫不怒自威的官威，听完姜浩森莫名其妙得一席话，王大虎立刻心中开始有些发慌起来。
金悦城7000每方的报价是当时房地产正火爆时候的最高价，随着地产低迷管控加剧，持币观望者众，现在能卖到5000就是烧高香了。
在与某些官员打交道过程之中，只要有问有答有具体数据即可，他们要的就是可以解释的结果答案。
其他方面多问就可能拔出萝卜带出泥，而房地产行业是牵扯的面儿太广，所以顶风作案有关方面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那西北某市天天开着宣传车宣传，不要买“五证不全”的房子，可缺证的房企照样在建，照样在销售，最后买单的还不是普通百姓。
现在姜浩森突然提到了“认真”二字，岂不能让王大虎惊慌，姜浩森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水。
“你告诉我你那最真实报价现在是什么价？不要撒谎，你知道我有的是手段可以查得到!”
“我…现在对外5000，内部4000也拿得到！”
姜浩森闻言瞳孔猛得一缩，但是在脸上并未表现出来，他一手握着茶杯，一手的手指轻轻在台面轻轻敲动。
但是手上暴露出来的青筋显示出他处于暴怒的状态，但良好的“养气”功夫使他没有表露出来，片刻手指一顿停了下来。
“作为之前我们之间的交情，我可以继续在常委例会上做出一个亿的提议。”
“啊？多谢姜…”
王大虎紧张之余立刻喜出望外，话未说完他瞬间又被姜浩森抬手打断。
“但是，你要做好政府不能全部答应的心理准备，我不会为你说话，这是作为你欺骗我的代价。”
“姜哥，不是我…”
“王大虎，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这个门永远都不会再让你踏进半步，你信不信？！”
姜浩森紧紧盯着王大虎，姜浩森瞬间散发出来掌控全局的气势让王大虎这个曾经吃江湖饭的大哥陡然感觉后背开始冒凉气。
一无所有时可以百无禁忌，可现在家大业大就不由得自己凡事要有所顾忌，王大虎才发现自己在面对这样的局面时竟然是如此弱小。
“王大虎，我再和你说一遍，我讨厌被欺骗和被胁迫！凡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现在你如果想跟我翻脸，可以！省纪委办公室就在我窗户正对的那栋楼，你看…”
说着姜浩森阴森森笑着将手指向身体左侧方向。
王大虎看都没看一眼，叹了口气，把几乎冒尖的烟灰缸拿到旁边的垃圾桶边上缓缓倒掉，又扯了几张纸巾将其中的残渣抹出来，轻轻放在姜浩森办公桌的一角。
“大虎啊，大虎！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没发现，你和我说了这么长时间可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除了这两个电话我必须接听，一个是这个…”
姜浩森指了指面前的红色座机。
“另一个就是省委书记沙家邦的电话，你现在享受的待遇连省长胡开源都做不到，你说你脑子是不是猪脑子，你脑子是蜡烛啊？!有些钱可以赚有些钱不能赚得太毫无顾忌！”